庄怀菁心中略有疲惫,庄丞相从不让她接触这些不干净的事,这短短几月,着实让她费尽心思。若非在孙家遇过不少事,她怕也抗不下去。
庄夫人大病未愈,庄丞相天牢困身,她为救他们,觍脸求过人,找父亲那帮弟子周旋,能做都做过,庄家大小姐的傲气早就磨没了,庄怀菁只想把人救出来。
陶临风居所不定,在很多地方都有宅子,此处进京,是听了她的事专门过来。
靳平端着红色托盘过来,其上有碗热汤,恭敬道声:“公子,小姐。”
庄怀菁叹声气:“放下吧。”
她面上再怎么冷静,心中却还是不稳的。
靳平把药碗轻轻放下,汤水在碗里微微荡漾,他弯腰退了出去,安安静静。陶临风底下小厮教得好,恭敬有礼,不低于许多世家。
“先喝了。”陶临风开口,“天牢的人不会让庄相爷出事,审案时间未到,只是他得受些苦。”
他比庄怀菁大五岁,沉稳大方,虽是以利为上,却不失为一个好兄长。
庄怀菁拗不过他,抬手轻摘了薄面纱。她的细眉连娟,柔顺长垂搭柔软削肩,肤色白皙,精致如无瑕白玉,不过下巴有些尖了,薄唇微抿。
庄家有两个庶女,长相平平,独她生得玉软花柔,酥骨天成。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中,她最尊贵,只可惜现在庄家落魄了,谁也不敢和她有牵扯。
庄怀菁只抿了两口热汤,当喝过了,陶临风无奈。
“瘦了,”他仔细看她的脸,又道,“庄相爷不会出大事,这我还是敢保证的。”
庄怀菁纤细玉指捏淡白帕子,轻轻擦了擦嘴唇,心中微叹一声。
天牢里的那些人只会保住人命,是痴是傻,是残是废,他们根本不会在乎,庄怀菁整日提心吊胆,不敢在母亲面前露出丝毫不对。
她是家中长女,父亲一直对她寄予厚望,他不希望自己嫁入皇家,早早替她定了门娃娃亲,可惜对方不是个长命人,八岁便夭折。
庄怀菁今年快有十七,若非出了这档子事,庄家或许还在挑着世家子弟议亲。
世族贵家中爱好的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,她样样精通,其中乐舞最擅,同太子有个相同喜好,但两人并不相熟。
太子自幼体虚,养在宫外,十八岁才得以回宫。
庄怀菁从未在皇宫内没见过他的面,初次相见时还认错了人。谁成想太子性情竟这般刚正,她自认口齿伶俐,却仍旧被他的咄咄逼人堵得哑口无言。
“师兄的人,最好小心”
她话还没说完,窗外突然响起滴答雨声,屋瓦淅沥作响。
庄怀菁微微愣怔,扶着方桌站起身来,纤细的身子晕眩片刻,她有些烧了。
“怀菁”
她望着屋外说道:“父亲痛风病严重,每逢下雨天都起不来床,今天怎么会突然下起雨来”
天牢乃关压重犯之地,谁都不会有好待遇。即便陶临风的人能进去,只能解燃眉之急,怕是不敢做得太引人注目,露出马脚。
须得再寻个法子。
连绵雨势逐渐变大,连吹进来的风都夹杂淡淡冷意。
“我得先回去一趟,母亲该着急了。”
陶临风起来扶她,颀长的身子笔直挺拔,道:“我送你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