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实在想不通,当初二皇子不在京城,庄怀菁没有任何选择,大多数人都对庄家避之不及,现下有了更好的对策,她应当没理由再拒绝。
董赋忍不住又道:“您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便可保庄相爷一命,何必要”
“不必多说。”庄怀菁淡道,“这是庄家的事,犯不着连累二皇子。”
她站起身来,头突然有些晕,她往后退了一步,归筑连忙搀着她。
庄怀菁轻轻摆摆手,示意自己没事,她说道:“多谢提醒,府内有急事,这洗尘宴我便只能先回去了。”
不管董赋给她看的东西是真是假,她都必须赶紧回相府一趟。
“是董某逾越了,”董赋无奈叹了声气,“庄小姐若要回府,不如先同二皇子道别,让他别掺和此事,您不想连累他,但他却实在想帮您。”
庄怀菁顿了会,应了声好。
程常宣喜好舞刀弄枪,这二皇子府着实不太像他喜欢的样子,过于清幽。微风吹进亭子里,消散热气,树叶随风摩挲。
董赋自然知道二皇子是处处挑着庄怀菁喜欢的来。他看着庄怀菁纤细的背影,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答应,只好小心翼翼将石桌上的书信折好,收了信封中。
这纸张上有香,梅凝香,是皇室禁用的香料。虽说是能舒缓头疼,放松心情的香,但遇上特定的龙涎香时,会让人做出平日不该做的事。
只消那么一点点,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
龙涎香极少,皇帝只赏赐给喜欢的皇子。除却太子外,便只有二皇子手上有。
二皇子不喜熏香,幸而今天庄家小姐会过来,他便提了两句,二皇子特意让人给熏上了。
与其在别的时候催他,不如直接下剂狠药,二皇子要了这庄怀菁的身子,怕是连命都要给出去,何况是去争这太子之位
到时争个两败俱伤,朝廷乌烟瘴气,这嘉朝的命数也不久矣。
但庄怀菁没去见二皇子,她让侍卫领路出府。
酉时正式开宴,还有两个时辰,该来的大臣也已经在路上。
有些人来得早,想和程常宣套近乎,没想到庄怀菁一过来,他就径直去陪她,也有的人以为皇帝会过来,早早就做好了准备。
归筑小声问道:“小姐,我们真的要是回去了不用同二皇子说一声吗”
庄怀菁的手攥紧团扇,面色微淡道:“方才已经让宫女去禀报,他知道我的难处,不会怪罪。”
董赋后边如果真的有幕后人,那他今天被她拒绝,定会有所行动。二皇子府外有相府的暗探,要是度够快,说不定能找到他背后的人。
庄丞相不想让她知道,可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怎能真的什么都不做
归筑犹豫道:“刚才那个人说相爷在劫难逃,又说什么太子、国舅爷”
她在庄怀菁后面听得心惊肉跳,那个人胆子也太大,实在是口无遮拦。
庄怀菁摇头道:“此番大逆不道之话,你听听便过,不要同任何人说起。”
董赋身份本就不怎么简单,他怀的是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,庄怀菁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只希望与庄丞相无关。
归筑踌躇应了声是,她担心的只是庄怀菁。
二皇子对她家小姐的好不是一天两天,归筑倒是想看他娶庄怀菁,可万一被他现恐怕性命难保。
庄怀菁纤手扶着车沿,软绣鞋踩凳,回了相府的马车。
片刻之后,归筑从马车里探出个头,左右四顾,悄悄塞了团纸给马夫。马夫微怔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塞进袖口中,等要走的时候,又丢给了另一个人。
车轱辘在慢慢滚动,相府的侍卫跟在一旁。庄怀菁坐在马车中,她轻轻揉着额头,一边想着董赋的事,不知这次会不会查到幕后人,另一边又想赶紧回到庄家,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有人专门挑着这时候对庄丞相下毒,会不会是知道了敦亲王的事,想让庄丞相死无对证
他现在声音全失,连个字都说不出来,日后当堂对质,又该如何是好
庄怀菁头有些晕,脑子有些空白,也不知道该做什么。她不敢慌乱,能扛庄家的只有她。
马车微微晃动,茶壶固于方形案桌中,外鎏淡色的波纹。
归筑拿帕子擦方才溅出来的墨渍,问道:“您是否要先喝口茶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