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做劍奴的時候,常聽那些人吹牛,築基了就能脫了奴籍,出去遊歷,到時自有一番天地,可他都築基中期了,仍被拘在小小的靜室,連朋友都沒有。
他不敢說,因為師尊對他實在很好,他本不該生出怨懟,這樣太忘恩負義。
師兄師姐比他修為高,比他忙碌,那來的師妹,總沒有那麼忙了罷。
伍子易特地換了身乾淨衣衫,心中期盼,面上不敢表露,才走到花園,就看到兩個啞侍,扛著一具冰涼僵硬的屍體,從側門出去了。
粉衣低垂,腕間一串銀鈴……
伍子易愣在當場。
不,不會的,那具屍體,露出來的手已乾枯腐爛,絕不會是她……
他心裡不願相信,腳上卻悄悄跟在啞侍後面,從浮空島的前方跟到山石崎嶇的峰頂,眼見著那兩個啞侍,把粉衣屍體丟了下去。
伍子易不被允許離開浮空島,那具屍體,到底是不是晏梨,他無法親眼辨認,但心裡已經有了結論。
又過幾日,餘閒匆匆歸來,蒼虞正在考教伍子易,懶得再叫他來,便沒讓他走,隨他一道聽著。
餘閒拱手匯報,說蘇詠秋經傳送陣去了榴花界,強闖界河,已經追不上了。
哪怕去塗泱界送死,也不願給他撫琴,好啊。
蒼虞氣的甩了餘閒一擊,儘管餘閒金丹中期,蒼虞這一擊也沒真的用上靈力,但還是被打的口鼻溢血,鮮紅血液灑在潔白玉磚地上,分外扎眼。
「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,去給我找回來。」
餘閒不敢擦血,任由血水滴落,伏地後退。
「不,你不能去。」蒼虞表情陰鷙:「梟部離不開你,叫曹吉去。」
見伍子易還呆坐在那,想到他一身雷罡陽元卻享用不了,又是一肚子火:「愣著幹什麼,還不滾回去修煉,給你那麼多丹藥,才築基中期,不如餵狗!」
伍子易鮮少被罵,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惶恐,而是想,原來這才是他的真面目。
出得門去,伍子易叫住餘閒,問他知不知道晏梨去了哪。
餘閒隨意擦掉血跡,勾唇一笑,語氣中有幾分嘲諷苦澀:「你不關心我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師兄,倒關心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姑娘。」
伍子易不說話,眼神里有清澈的愚蠢,又有掩藏的很深的固執。
餘閒不會回答他的問題,只狀似無意道:「修為晉階太快,不是好事,我想你應該能明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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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師叔,他們不追了。」
蘇詠秋抱琴坐下,幕籬下的臉一片煞白,疤痕卻通紅髮紫,似有異物鑽動,若此時被風吹開,定能止小兒夜啼。
「他們以為塗泱界被魔族占領,已成死境,自然不會再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