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三郎去边关,6三郎会死,南国会得救;6三郎不去边关,南国会被破,死的不只是6三郎。
左右摇摆,都是死局。
半夜从梦中吓醒,6二郎自斟酒而饮,心中苦闷良多。
南国好酒好茶,然6显并不贪杯。今夜这般一坛一坛地灌酒,于这位儒雅的士人子弟来说尚是第一次。
自己自从做梦,无论自己在现实中如何改变,6三郎不是万箭穿心而死,就是战死,再就是因南国破亡导致的死亡。南国与北国的这场北方战事,看似完全无法拖延。在没有6显插手的时候,北方战事南国败后,建业城仍然在明年的这个时候被破了。如不能解决这个冲突,南国的前程实在堪忧。
模模糊糊的,6显猜出自己的三弟6昀,恐在弱冠之年有死劫。
差不离便是半年左右的时间,死劫甚为难过,以至于6显明明已经在现实中改变了很多事,6三郎能不能熬过半年,都很难说。
6显心中焦虑并难过三弟幼失恃怙,一身才华横溢,还有他喜爱的人,怎能在弱冠之龄便离世
他该想办法挽救这一切。
然而梦境告诉他去不去边关,这个死劫都过不去。6二郎现今愁,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。
6二郎是不擅长谋定而动的。
他没有那般强大敏锐的大局观,他站在局中,将自己的梦剖析来去,仍然迷迷糊糊。他连6三郎为何会战败都没想清楚他在梦中只看到大雪封山,浓雾遮天蔽日,四处一片凄惶。他只看到战争的生,战争的结束,6昀的死亡,南国的胜利。他却不能看到因果。
而不知因果,就不知自己能做什么。
然6三郎又等不得他。6显没有太多时间去琢磨自己的梦,三天后,便到了6昀要随军出征的日子。6二郎心情便又复杂衡阳王也与他说自己要去边关,6三郎同样是去边关。然刘慕去边关的章程至今没走完,还被司马府卡着,6昀却走完了。
由此可见6昀瞒着这事已经很久了
三弟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去送死。
6昀走的前一日晚上,6二郎犹豫了许久,还是决定去叮嘱三弟一番。该吩咐的6家长辈都说了,三弟也被责怪了好几日,6二郎这才是在得知6三郎要走后、第一次要去和三弟谈心。
在6昀的院子里,6显碰到了陈王刘俶。
侍女小厮们在锦月的吩咐下,帮自家郎君收拾随军的行装。锦月娘子怅然无比地靠着院中廊柱,盯着窗子投出的两位郎君的身影看。院中侍女和小厮都听她吩咐,她却时而抹泪,连6二郎来了都不知。
锦月心里自是难过,6三郎要走,她们这些娇滴滴的侍女自然不能随军。若是去了,那岂不是笑话可是6三郎虽说小时候在边关长大,但6三郎小小年纪就回到了建业,之后便是长达十几年的贵族郎君养尊处优的生活。非清茶不喝,非锦衣不穿如此精致的生活乍然改变,锦月担心6三郎到边关受苦。
还会被那些军中的糙男人看不起。
锦月愁绪不断时,6三郎和陈王出了屋子。陈王低垂着眼,浓秀的睫目,低淡的声音,让他看起来如月光般清淡,不显山露水。刘俶在门口穿上鞋履,边下台阶边与6三郎说完最后的话“建业人事,我尽力照看。雪臣,你也当心。”
刘俶满腔的嘱咐话,可他实在口吃,又不愿被外人知道。眼角余光瞥到6二郎,刘俶的话便更少了“保重你自己,其他都不重要。”
那般殷切的话,因刘俶说的慢,总带着一份淡漠。6显现在已不清楚6三郎和陈王交好是好是坏,只能暂时不多想。现在情况,在6二郎看来,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三弟和这位五公子情意深重,刘俶面色冷淡,看起来倒十足的淡泊无情,并不关心三弟。
然刘俶亲自来,自然是关心6三郎。
针对好友想说却说不出的话,6三郎道“阿蛮,你这般殷殷切切,倒像是我的母亲一般。”
刘俶微怒地瞥他一眼。
6三郎收了面上的笑,顿一下,伸掌与他相握,低声“放心吧,我有分寸。”
6二郎心想你有什么分寸有分寸你还会死么混蛋弟弟,使他心忧。
将陈王殿下送出了院子,之后的路便由侍女领着走了。6三郎回过头,对他那个在院中呆的二哥道“二哥也是来叮嘱我的吧进舍吧,今日你该是最后一波人了。还望二哥快一些,我还得为明日的离家准备些东西。”
他语带调侃,奚落6二郎犹犹豫豫、踟蹰不决,6二郎却并没有笑。
6昀眼眸闪烁了一下。
6二郎已经与他一同到了舍中,6显心事重重地坐下,没在意他的三弟靠着墙若有所思地打量他。6显抹把脸,压下心头大石,作出一派振作状来,开始老生常谈地叮嘱6三郎。6昀一直没坐下,一直在探寻般地看着二哥。6显的吩咐皆是一些大家对出门远游人都会说的话,例如保暖,例如加衣,例如御敌不要冲在最前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