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俶垂下的睫毛,轻微颤抖。因口吃缘故,二十几年,他活得苦行僧一般,一丁点儿个人爱好都没有。身边来来去去的,只剩下6三郎。怕口吃的秘密暴露,不敢喜欢谁,还担心身边人受自己的牵累周扬灵,算是他苦行僧一样自我防备的生活中,唯一的鲜亮色吧。
想他一直这么克制,是否可以给自己一点儿奖励呢
世间男痴女怨,大多如是。
不管陈王和周扬灵到了哪一步,当6昀的大部队南下时,一定会与本该比他们走得更远的罗令妤一行人碰面。休息时,6三郎他们一行人,自然有朝廷的驿站迎接招待。6二郎6显安排了各类事务,回到自己的房舍,才喝了口茶,就听说又有人找。
来回话的驿站小吏满目向往“找郎君的,是一位戴着幕离的女郎。虽未见面容,但观身形,便知是美人。美人千里来奔,郎君好福气。”
说的6二郎满头雾水,心生旖旎之望。
直到他在舍中接见了这位来投奔他的女郎。侍女灵玉都受罗令妤的嘱咐而戴着幕离,她在舍中摘下幕离,躬身与二郎请安时,让6二郎的眼皮抽了一下。6显再看灵玉旁边的女郎,那女郎也摘下幕离,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孔,含笑与他打招呼“二表哥,好久不见。”
6显“”
6显震惊,并且有一种自己受到欺骗的感觉“你不是跟周郎南下了么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找你夫君,却来找我”
罗令妤很委屈,她蹙着眉,我见犹怜般眨着眼中泪光,轻声细语“二表哥,不是我不肯见我夫君啊。我若是在此时见了他,他一定打包让人送我去宜城。但我不怕建业险境,我只想留他身边。若我直接随军到建业,他定无法将我半途送走。到时有6家长辈们留我,那时候我再去寻他,他不就只能留下我了么”
6显声音抖“你为何不直接与他说你想留下呢”
罗令妤唇一翘“他那么坚决要送我走,我干嘛掉面子地,非要追在他后面求他啊”
6显“你不求他收留你,所以你来折磨我了。”
罗令妤赧然,也觉得自己总欺负善良的二表哥不好。但她很快抛下不好意思,走过去,挽住6二郎的手臂央求“二表哥,你就留下我嘛。到时候给三表哥一个惊喜啊。你留我在军中,我什么都能干的呀,你就将我当侍女一样使唤嘛。哼,我还要看看,我若不在身边,我夫君是不是耐得住寂寞。”
罗令妤目中闪过几抹狠色。
之前陈雪一事,虽然是乌龙,但是起码让罗令妤警惕。她的夫君才名远播,倾慕他的女郎多的是。婚前和婚后不一样,罗令妤要考察下6昀的操守。
6显苦笑“表妹你和三弟玩情趣,为何总要扯上我”
怪他当日多嘴,把流产的梦告诉了表妹吗
6显以前只以为罗表妹是个心性不那么善良、有心机会保护自己的女郎,最近三弟成亲后,他才知道,他仍然把罗表妹想得良善了许多。而罗令妤说让他随便安排,只要留在军中就好。6显却哪里敢让罗令妤做苦活去
娇滴滴的一个女郎,秋波湛湛,一眼又一眼地暗示他。6二郎麻木无比,听懂表妹的暗示,让表妹扮作侍女,帮忙收16昀不在时的屋舍。平日里,罗令妤和侍女灵玉一个屋休息。当是罗令妤扮侍女服侍6三郎,灵玉再伺候女郎。
罗令妤欢喜应了。
她还从未做过侍女,更何况是6二郎亲自吩咐,只伺候6三郎一人的侍女。旁人见她戴着幕离,身量婀娜,想要调戏时,又顾忌着6二郎,只敢先观察两日。两日以来,越觉得此女神秘,莫非是6二郎的姘头
可怕。
世家郎君就是不讲究。听闻6二郎快要大婚了,竟敢公然带一个貌美侍女在身边。
不提仆从之间的八卦,这两日,6三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。他一介上流贵族郎君,自小用惯侍女,但因他本人过度挑剔,这么多年,几乎没有一个侍女能在他眼皮下过得去。他不光要侍女识字,他还恨不得侍女是才女,能够他说什么,对方立刻接话;侍女还要有生活情调,屋子布置要经常变,但不能出错;侍女要闻弦音而知雅意,他弹琴作画时,侍女不要一脸茫然6三郎要的那种侍女,上流贵女都做不到。
以前在建业6家,多亏锦月费尽心思调教侍女,勉强能做到不在6三郎眼皮下犯错。但是要达到6三郎的满意程度,那是不可能的。
离开建业后,身边伺候的侍女没了锦月调教,质量更差。6昀心中一贯嫌弃,但他瞧不上人时,从来是眼里没人,根本不会说。6昀在南阳时都没遇到过让他满意的侍女,反而在回建业这一路,每次住驿站,收拾屋舍的侍女,都意外的让他满意。
会在屋中插花,时令花不显单调,每次都不一样,花瓣上还有露珠;
会换窗纱。驿站屋舍布置一贯呆板,6昀看那窗纱不顺眼已久,新的窗纱很快裁剪好换上;
每日备下的衣裳都在夜里熨过,熏香不浓,这样的香,6三郎以前调教锦月,可是花了极大功夫;
看了一半的书不会随手给他收拾好,而是会做便笺提醒;墨汁才因太干而嫌恶,次日就会换上新的一方浓墨
6三郎诧异着,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懂事的侍女。动了心思,6昀便想留下这个侍女来伺候。但是他问了几次,这位侍女仍然不露其面。6昀若有所思,心思几动。从来不在这上面花费功夫的6昀,听说这侍女是二哥安排的后,就去寻了6二郎问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