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夜安锦明明看到常青的嘴唇一张一合,也知道他问她话,可她什么也听不见。
她的脑海里变成了一片血海,付余生躺在其中,身体被炸得残破不堪……
这可怕的画面和五年前,她目睹车祸现场,看到父母双双惨死车内,被撞击、挤压得体无完肤、血流成河的场面叠合在一起……
她像被无情丢进荒芜的沙漠,混沌,举目无亲,霜风剑雨、飞沙走石,没有她的藏身之处!
她张了张嘴,像缺氧的鱼。
“寒淼被救了过来,她说那个男人叫林冬。他的大姐叫林素,曾经和你爸爸夜唯真未婚先孕,生下儿子夜辰飞,也就是现在的谢辰飞。”
常青见她沉默不语,沉痛的眼神染上了冰霜,“那个林冬恳求寒淼把你约到望海山庄那个餐间,单独和你说了很多话。随后,付余生来了,把你带走了。林冬随后带着寒淼去了那片隐蔽的松林。
在车里,林冬强奸了寒淼,寒淼受不了跑出车外,林冬把她扑倒后又强行生性关系,然后趁着寒淼昏昏沉沉之际把她扔下了悬崖。
寒淼说,林冬是你和谢辰飞的舅舅,一定是你指使他对她施暴,也是你引诱付余生去那片松林,然后假装报警,将刑侦队贺斌等人引到现场。
然后,林冬趁着你们在悬崖下面勘查现场的时候,在车上安装了引爆装置,目的就是为了炸死付余生和贺斌等人。
他想把那片山一起烧毁,以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。
他还转走了寒淼手机银行和微信钱包里共计两千六百万存款,转入账户是个境外账户,而且转完账后二十四小时之内,钱就被取走了,那个账户就被注销了。
可是,我们随后调派警力进行了侦查,林冬早在两年前的八月十四日突心源性猝死。
一个死了两年的人,怎么可能突然跑出来约见你,还单独跟你说了那么多话?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?他为什么突然对寒淼施暴和抢劫?为什么仇视付余生?”
常青激动握紧夜安锦的双肩剧烈摇晃,忍不住嘶吼,“你别装傻,你告诉我,告诉我啊!”
夜安锦被他摇曳得像疾风中的衰草。
她愣愣看着常青因悲痛、焦灼、困惑和恼恨而扭曲的五官,看着他曾经亲切温和的双眼布满红血丝,满是憎恶看着她。
她想解释,想澄清自己,可她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震颤,无法思考。
她知道寒淼心怀怨恨,往她身上泼脏水,可悲痛欲绝的她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,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。
“常叔,你、你带我看看余生,让我看看他……”
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出细若蚊蝇的声音。
“呵,看他……看他什么?他被炸得面目全非……那么英俊帅气的人,几乎变成了一滩烂肉……”
常青咬牙忍痛,目光中的憎恶更胜几分,“他至死都护着你,两只胳膊紧紧抱着你!”
夜安锦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长驱直入,伸进了她的胸腔,抓紧了她的心脏狠命拉扯、拧转……
她痛得全身的毛孔都在灼痛,泪水如迟来的倾盆暴雨,瞬间决堤而下。
“安锦,你老实说,你在英国期间,有没有接触境外间谍?找你的人是不是花狼?你们有什么阴谋?你说。”
常青紧攥着她肩膀的手像两把铁钳,把她的骨头都要箍碎了。
可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
身体的痛大不过心里的伤。
她怔怔看着常青,不明白她至亲的常叔,为什么会这样问她。
“安锦,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、抗拒从严,你主动交代,政府一定会对你宽大处理。”
常青说出的每个字,都像一把尖刀扎进她的心,把那份彻骨的疼痛推送到无上限的终极。
她的爱人付余生死了……
她被组织怀疑是敌国间谍,和花狼里应外合……
这可怕的两件事,在她痛到麻木的脑海里缓慢拼凑起来。
她泪流满面,视线模糊,感觉整个世界凄风漫卷、冷雨狂飙,冻得她连血都结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