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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场面就跟谁家小孩捅了马蜂窝似的,一大团黑云嗡嗡地叫着,铺天盖地般从竹林里飞过来,数量多到无法预估。
这画面我看着倒还好,却给卢晓莹吓的够呛,美丽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,身体止不住起抖来。
这不怪她胆小,老爷们看到这画面,都得吓到抱头鼠窜,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?
卢晓莹勉强能接受人皮竹人,毕竟那些玩意再吓人,好歹也是人形的,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提线操控的木偶。
到了木蛾子这,女孩就一下接受不了了,先,这些玩模样实在是非人,它们整个身体也就巴掌大小,那脑袋更是小的只有葡萄大,可就这么小的脑袋,五官却和活人完全一致,而且还都是披头散的女子造型,眸子猩红如血,个个张着张着血盆大口,吐着长舌,面色狰狞,怨毒至极。
这些木蛾子的蛹尾处,还都生长着锋利的尖刺,从尖刺处反射出的绿光来看,毒性还不小,活人一旦被蛰中,一定是必死无疑的。
再配合那些恶心的肉翅,那至少数万只的恐怖数量,这些种种恐怖元素叠加在一起,瞬间就激活了人类内心深处,对虫类本能的恐惧。
以及密集恐惧症。
“我……我感觉我在做噩梦。”卢晓莹惶恐地盯着那漫天的木蛾子,眼眶泪珠不受控制地往外淌,手还摸到自己洁白的大腿内侧,使劲掐了几下。
可即使掐到通红,噩梦也无法醒来。
其实蛾子群锁定的目标只有林先生,我们站在姚树林家门口观战,距离蛾子群有五十多米远,这个位置是相对安全的,即使有少数蛾子飞来,我们也可以进屋躲藏。
我冷眼注视身旁的卢晓莹,之前屠村时,她表现的相当勇敢,杀起人来干净利落,即使血喷的她满脸都是,她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。
这会怎么就吓成这幅熊样了?
但很快我就释然了,卢晓莹只是一个刚接触修行的普通姑娘,这一连串的血腥遭遇,已经彻底撕碎了她的三观,和所有凡人一样,她以为世界是科学和守序的,可当这个认知一旦被打破,自然会让她产生一种极不真实的死亡幻觉。
我刚开始接触修行那会,也不是没被吓尿裤子过,我自个都勇敢不起来,我凭什么要求一柔弱姑娘勇敢呢?
“看仔细了。”我指着远处的蛾子群,在卢晓莹耳边道:“这就是你死了活了都想踏入的江湖,你已经获得了林先生的传承,以后你就是墨家的人了。”
“我和林先生不能陪你一辈子,迟早有一天,你将独自一人,面对来自公输门的恶意!”
卢晓莹死死咬着嘴唇,擦了擦脸上的泪珠,不知心里在想什么。
说话的功夫,蛾子群噗嗤噗嗤地飞过了小溪,来的近了我这才听到,这些木蛾子居然还都会说人话,蛾群盘旋在半空,叽叽喳喳,你一言我一语的,听不清具体在说啥,像是数万个娘们沙丁鱼般挤在火车站候车大厅,熙熙攘攘的声音非常嘈杂。
直面数量惊人的蛾群,林先生一点都不带怕的,甚至还有心给卢晓莹现场教学:
“闺女,我刚才给你看的是植物节葬,现在我给你展示非攻机关术,你瞧好了,能悟多少是多少!”
卢晓莹柔柔地答应了声,勇敢地上前一步,仔细观看。
林先生手伸进怀里,摸出一根长条形的小物件,我眯着眼瞧去,那是一根褐色的九节木蛇,有一尺来长,台球杆粗细,林先生用手捏住蛇尾,轻轻一甩,那木蛇一下就活了过来,体内出齿轮运转的咔咔声。
木蛇扭过头来,朝着林先生吐了吐信子,突然张嘴,朝他面门上狠狠咬去!
“啊!”卢晓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吓的寒毛都炸了。
别说她,连我也看的一头雾水,我对非攻机关术的了解甚少,只知道这些个小物件内部设计相当精细繁琐,蕴含了古代大贤的智慧结晶,林先生手中的这条木蛇,显然也是机关术的一种。
一条木蛇,如何能对抗的了这么多的木蛾子?而且木蛇噬主,又是个什么原理?
林先生不躲不闪,任由木蛇在他脸上猛咬,这木蛇吸饱了人血后,两颗灰暗的蛇瞳,突然冒出妖异的血光,松口,蛇头对向蛾子群,然后身体像机关炮那样急旋转起来。
九节蛇身,每一节都在旋转中缓缓展开,通体冒着刺眼的红光,伴随着嗡嗡的响声,那蛇嘴被开到一个诡异的角度,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昆虫!
我冷汗顺着下巴流个不停,我瞧明白了,蛇嘴里飞出的昆虫,是一只只木制的蝴蝶,这些蝴蝶和狰狞扭曲的木蛾子完全相反,它们的翅膀是碧蓝色的,飞行的姿态也相当优美,仿佛蓝天被敲碎了,散落下来的玻璃渣。
成千上万的木蝶,朝着蛾子群迎上去,木蝶只有鹌鹑蛋大点,蛾子比它们大多了,可它们却是蛾子的天敌,当时场面上黑压压一片,乱到看不清楚,半空中响彻妇女凄惨的尖叫声——候车厅那些沙丁鱼般的娘们,像是被硫酸泼了似的,叫的是惨绝人寰。
木蝶数量不占优势,被木蛾子围成一团夹击,可木蛾子的尸体却像雨点般往下落,而木蝶却几乎没什么损失,高下立判。
这第二轮斗法的血腥程度,让人瞠目结舌,木蝶头部长着剪刀般的钳子,专攻木蛾的头部,我当时就看那一颗颗葡萄大点的女人脑袋落地,心里毛烘烘的,前胸泛起一层鸡皮疙瘩,不摸还以为是虫卵。
卢晓莹更是看的直迷瞪,手死死捂着嘴。
随着更多木蝶加入战场,木蛾子迎来了大溃败,一会功夫不到,场面上几乎看不到蛾子了,剩余的也无心再战,不顾一切地四散着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