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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见到莫支璧,吴亘忽然感到莫名的心安。那双华年初绽的眼睛依然清澈,干净的好像夏夜的晚风,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。
高大的目极立于岸边,好似一条温顺的狗,轻柔的伏下身子,让莫支壁顺着其身子慢慢爬了下来。
「寨主。」莫支璧规规矩矩施了个礼,刚想开口说什么,只听得扑通一声,吴亘身后的高菡倒在上昏迷不醒。
高菡尚且年幼,骤然看到目极,心神实是承受不住如此压力,竟然当场晕厥了过去。
莫支璧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走到目极身旁,将额头靠在其身上,口中喃喃。随着呓语响起,目极的身体微动,好似听懂了莫支璧的话。
后退了两步,莫支璧目光温煦的看着目极,却是没有半分不适。
奇异的一幕在吴亘面前出现,高大的目极身体开始翻卷,就好似一个面团四下拉扯延伸,到最后,身体裂成几百个长着尖喙的白色鸽子,每只鸽子额头都生了一只竖眼。
白色的鸽子密密匝匝聚集于潭边,如同一片白色的流云,静静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。
看着温顺的白鸽,吴亘看向莫支璧的眼神越热切。将高菡救起,送回屋中歇息,吴亘与莫支璧相对坐于院中,槐树的影子摇曳于二人身上,如云的鸽子立于树上,让这座院子看起来有些诡异。
「阿璧,在山中过得可还舒心。」吴亘竭力让自己显得慈祥些,面对莫支璧
这样纯净的人,他总是有些自卑。
「甚好,这里很干净。」莫支璧双手捧着热茶,如曜石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吴亘。
吴亘被其看得浑身不自在,就好像被剥光了袒露于人,尴尬的看着站在莫支璧头顶的一只白鸽,「咳咳,这目极倒是听话的很,竟然能化成鸽子,哈哈。」
「目极本就是一块璞玉,若是雕成鹰,它就是鹰,若是雕成鸽,它就是鸽。」莫支璧微微一笑,将白鸽摘下放在手中轻抚,眼中俱是温柔,「它可以作为我的眼睛,它所见,我亦可见。此时,城外就有一支人马正向这边赶来。」
吴亘一愣,抬头看向悬于弦晚城上空的一个黑点,那正是一只目极所化的鸽子。
忽然心头一动,吴亘急急问道,「若是我想让它找个东西,我是说,这东西可能不是实质,乃是神魂一类的存在,可也能看着。」
莫支璧轻抚白鸽,似是与之在交流,半晌后方抬起头,「可。」
吴亘长出一口气,伸出左手试图摸摸白鸽,没想到手刚伸到近前,白鸽却是竖起翎羽,恶狠狠盯着吴亘掌心的黑色圆环,吓得前者赶紧缩回了手。
「寨主,你身上的黑气越多了,你的心中也积攒了不少尘垢。」莫支璧歪头上下打量着吴亘,眼神里充满了怜悯,像一片轻柔的霞光,铺陈在吴亘的心头,「我给你唱个歌吧,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。」
「好,拜托了。」
吴亘的脸上变得灿烂起来。
「阴凉阴凉入海去,日头日头过山来。雷也奇,火也奇,雷火之中见春枝。大鱼颤,戏北海。北海南山,养活家驴……」一段不成韵调的童谣响起,一遍一遍重复在不大的院中。
清澈的声音拂过吴亘的心田,吹散了心头的阴霾,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,只留下一片宁静。
吴亘现,死气安静了下来,清和舒适充斥于心神,入铁手行省以来积淀的尘埃渐渐消失。
和风轻拂,树影婆娑,重叠的光影交错于吴亘的身上。潭水微微泛起微波,伴着清澈的歌声按下了吴亘的眼皮。
吴亘躺在椅子上,身体慢慢的歪斜,面容安详,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,沉沉入了梦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