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啊,姓谢那个是得奖那个,不是广播这个。”
谢茉会心一笑,带着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愉悦蹬车穿梭而过。忽地,一道女声喊她:“谢同志?”口吻怯怯,透着不确定。
谢茉刹车,转头,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鞋底针线,一边朝谢茉走近两步,一边朝下拉拉衣袖。
“真是你,谢同志,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。”女人面上欣喜。
谢茉认出来人,和姐姐一起去她家商量做鞋的王小妹,当时说相亲对象家在镇上,现今看来已相亲成功结婚了。
想着,谢茉便问了出来:“你结婚了?”
王小妹扯扯嘴角,轻轻点头,容不间隙地,她吊高嗓音问:“谢同志,我听广播里声音和你挺像,是不是你啊?”
谢茉颔首:“是我。”
王小妹眼睛“蹭的”冒出光来,赞叹:“谢同志,你可真厉害。”
接着,她又问:“你这是公社干部了吧?”
“可不是干部。”谢茉笑说,“就是个宣传科的小干事。”
“那也了不起。”
又说两句,谢茉抬腕瞅瞅时间,便结束话题一踩脚蹬离开了。
下午上班,不等袁峰循例来办公室溜达,谢茉便带着稿子敲响袁峰办公室的门。
袁峰正悠哉地翻看报纸,见到谢茉,拿起手边茶缸啜了一口,问:“小谢,有事?”
谢茉把稿纸递给袁峰:“科长,您看这篇稿子明天用可以吗?”
广播稿件频率和内容都没硬性规定,倘使出稿困难,一篇稿子可反复使用好几天,内容不限于新闻广播、最高指示,以及最高指示相关延伸解读,一些生理卫生小知识、农业知识等等都是可以的。
袁峰还曾特地鼓励他们丰富广播内容。
他在看到谢茉这篇广播稿后,却没一口应下来。
这宣传可行,但里面涉及妇女工作,需要与妇女主任沟通,况且,前些年宣传过一阵类似问题,但雷声大雨点小,效果很不理想。
不过,他也没直接拒绝。
谢茉如果只是个没背景能力平平的村镇姑娘,他不耐沟通联络的麻烦否决她稿子问题不大,可人家是军属,偏能力还强。
前几天到县城看国庆汇演,他出来抽烟透气时,目睹谢茉和县里一把手有说有笑。
显然,谢茉跟县委书
记认识。不然,人家书记日理万机能有空跟底下公社一个小干事交谈?瞧情形,那可不仅仅是“认识”那么简单。
他知道的,书记部队出身,为人刚强,以前见他时哪有一点笑模样,都是肃着脸不苟言笑,可他偏对谢茉态度亲切和蔼。
想想谢茉的级别,即便她男人年轻有为,前途大好,但军职营级干部对应行政正科级干部,和县委书记差了级别的。
是以,谢茉必然另有来头,或她男人大有来头。
这样的话,他便多了几分斟酌。
思忖片刻,袁峰说:“这里头涉及妇女工作,我要先跟于主任沟通一下。”
谢茉便退了出来。
临下班,谢茉藉着给暖瓶接水的当□□动筋骨,透透气,正提着暖瓶往回走,便被管妇女工作的于主任叫去办公室。
办公室简陋却整洁,谢茉快扫一眼,便敛回视线。
于主任桌上叠着一份报纸,报纸上压着一本厚厚的塑料皮笔记本,眼前桌面铺着几张稿纸,手边洋瓷茶缸喝了大半。
谢茉拔开暖水瓶木塞,顺势将于主任的茶缸倒满。
于主任眉眼含笑:“小谢,是个有心人。”
说着,点了点稿纸,一语双关。
谢茉瞥一眼之前留在袁峰办公室的稿纸,微笑道:“您过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