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着两年没见过爸爸,冉文兴也从村里那些人口中知道,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爸爸了。
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,只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,她要呼吸不上来。
奶奶逐渐上了年纪,行动也变得迟缓了起来。
地里的重活全压在了刘桂英一个人的身上。
冉文兴二年级的那个暑假,带冉嘉珍的地方从家变成了田地。
她人都没有玉米杆高,要踮着脚才能够着玉米。
冉嘉珍乖乖坐在田坎上玩野草野花,冉文兴跟着奶奶在地里一排一排地掰玉米,刘桂英一趟又一趟地把玉米用背篓运回家。
冉文兴看着弟弟脸上的笑,又看着妈妈被压弯的腰,从玉米杆探出脑袋,脸上全是玉米叶的划痕,“奶奶,弟弟可以刨玉米呀,让弟弟在家刨玉米呀。”
“你弟弟才三岁,你就想着让他干活?你是当姐姐的,怎么老想着让你弟弟干活呢?”
冉文兴不理解,为什么自己三岁的时候可以在家刨玉米,弟弟就不能呢?
小小的她也不知该如何辩驳,只能瘪着嘴继续掰玉米。
脸上火辣辣的,只有掰完玉米才会好。
冉嘉珍身体虚弱,上小学也比同龄人晚一年。
他没上小学之前,跟个病弱小少爷一样,被一家人伺候着,从没下地干活过。
直到身体好一点了,上了学,放假的时候,刘桂英才会喊他跟着下地帮忙。
但大多数的时候都很宠溺他舍不得他吃苦,冉嘉珍一闹,喊着太累了要歇息一会儿,刘桂英也不会说他随他去。
冉嘉珍就会幸灾乐祸地朝冉文兴得意地做鬼脸,在田野里玩耍。
这些冉文兴都没觉得有什么。
因为她早就现,冉嘉珍跟自己不太一样。
小时候她能做的事情冉嘉珍不能做,她早就习惯了。
直到村里那些小孩,不知道又从哪学来的新东西,跑来她家院子骂人的话也变了。
冉文兴这才知道,原来这叫偏心。
偏心就偏心呗,反正她也偏心冉嘉珍。
她对冉嘉珍第一次脾气是因为他的不作为。
被人欺负了只知道哭,唯唯诺诺,不敢还手,但他在家里不是这样的。
在家里,冉嘉珍一不高兴就爱脾气,冉文兴比他更爱脾气,冉嘉珍不怕她,哭闹撒泼打滚,哪样动静大闹哪样,总会把刘桂英她们引来给自己助威。
“妈!你看你们把冉嘉珍宠溺成什么样了?!”
“他在学校被欺负了都不敢还手的!只知道在家里为虎作伥!”
“冉嘉珍!你自己乖乖过来认错!说!你还偷不偷懒了?!”
“家里就你一个男人,你怎么这么没用?!就知道偷懒!”
“冉嘉珍!”
冉嘉珍一个激灵,公鸡打鸣,天亮了。
梦里断断续续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。
他知道那不是梦,是幼时的无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