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禧宫内,赵清澜依在床头看着苏锦帕出去,又看着她回来。
这一去一回之间,外面生的事情和对话,她清清楚楚。
见苏锦帕回来之后就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,赵清澜轻笑一声,摆手吩咐人给苏锦帕斟一杯热茶。
“我不口渴。”苏锦帕心烦意乱,并没有心思喝茶。
赵清澜却示意宫女继续倒茶,她说道:“有时候喝茶,并不是因为口渴。”
“先喝一口,顺顺气,平复一下心神。”
苏锦帕端起茶杯,只觉得入手滚烫,她低头轻轻啜了一口,茶汤入喉,不知是否是心理感觉,她当真觉得心情平复了些许。
放下茶杯抬起头,苏锦帕对赵清澜道:“皇后娘娘,刚才我的表现是不是很差劲?”
“不差的。”
赵清澜微笑摇头,然后说道:“若我是你,兴许表现得还不如你,至少,张必武他们给你拦下来了不是么?”
这里,赵清澜并未以本宫自称,显得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。
苏锦帕接受了这份好意,苦笑道:“娘娘会安慰人,只是我···”
“只是你还有些不习惯。”
赵清澜轻声打断,说道:“之前他们惧的不是你,而是你身后的男人,这本没什么,女子嘛,仰仗丈夫的权势,天经地义理所应当,但是现在他们孤注一掷,连你丈夫都不怕了,自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,你的话,他们也当然不会听。”
“于是失去了你丈夫权势的威慑力,你就看到了政治斗争最为残酷的一面。”
“当真起冲突的时候,那些人,并不会轻易退缩,你的目的,也不会那么轻易达成。”
苏锦帕仔细一想,果然如此,微微点头表示认可。
“这些都不打紧的,他们如何,政治斗争如何,只要太子回京,一切自然有他应对。”
苏锦帕皱眉道:“但是现在他不在。”
“所以我还是要出去的。”
赵清澜指了指宫外的方向,说道:“那里面有几个年纪大的,宗人府的几位皇室长辈也在,倘若在这冰天雪地的出了点岔子,那么陷入不义的就是你我。”
苏锦帕气道:“谁让他们跪着了,是他们自己非要以跪逼宫,如何能惯着他们?”
“所以是我出去,而不是让他们进来。”
赵清澜说道:“若是让他们进来,便是我们认输,他们不会心满意足反而会因为这次的胜利而得寸进尺,所有人都会意识到不管是后宫的权威还是东宫的权威,原来并非不可撼动的,于是他们会步步紧逼,一再试探你的底线,一直到退无可退。”
“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自监国之后,从未妥协的原因,退一步容易,可接下来就是步步后退,那么就等于是失了先机和权威,如何还能服人?”
轻叹一声,赵清澜挣扎着起身,对欲言又止的苏锦帕说道:“这便是政治,明明恨不能将对方扒皮抽筋,可台面上,却要维持着所谓的仁德礼仪、尊老爱幼,否则便成了对方攻歼的把柄,私底下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,可站在阳光下,每个都是惩恶扬善的半圣,这个游戏规则,亘古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