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中任走過去,他像往常一樣坐在唐棠的身邊,接過唐棠手裡的銀勺,攪著微微沸騰的杏花釀,低聲說:「……總覺得有些不真實。」
唐棠單手支著下巴,說:「我也覺得。」
雲中任倏忽抬頭。
「做什麼這樣看著我?我才是最不真實的好吧。」唐棠聳了聳肩,說:「我還以為我已經死透了。」
「師尊……」雲中任低聲說。唐棠說話慣來直白,不太講究,然而雲中任卻聽不得。主人還未怎麼樣呢,他這個旁觀者先覺得晦氣。
唐棠低下眼去,拎起溫酒壺,清澈的酒液傾瀉而下,落進她的酒碗裡,一個明晃晃的月碎在裡面。
「雲中任,你告訴我,我是怎麼活過來的?」
雲中任洗去了唐棠的記憶,但流光仙尊也不是好騙的人。方才沒問,只是外人太多,一時隱忍不發罷了。雲中任早知道他逃不過這麼一問。
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這本就是一場豪賭。哪怕是世上最瘋狂的賭徒,也不會在賭博之前先設想贏了之後要做什麼。
沉默片刻,唐棠道:「不能說?」
雲中任搖搖頭。他不語,只傾身抱住唐棠。
三十年前尚且要靠她來保護的小孩,如今也大了。他這樣傾身下來,半個身子幾乎遮住了唐棠,肩背寬厚,帶著令人陌生的侵略性,唐棠恍然意識到了,他已經是個大人了。
「三十年了……」雲中任喃喃道。
「也對。」唐棠說,「三十年了,你已經長大了,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。」
雲中任將下巴墊在唐棠的肩膀上,呼吸間濕熱的氣息拍在她的脖頸和發間,他說:「既然師尊也知道弟子長大了,為什麼不能……」
「不能什麼?」
「……為什麼就不能被我保護一下呢?」
他更緊地抱住唐棠,似乎要靠這力氣抓住三十年的時光,那方才明了就失去的心意,窗外的杏花、澄澈的月光、流淌的酒香,一切都緩緩凝固,化為面前這一個人。
他用一種可憐的語氣說:「師尊,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您……」
唐棠失笑,拍了拍他的背,說到底還是覺得愧疚:「不說就不說吧。」
「誰叫當年您也是這麼瞞我,保護我的。」雲中任說,這兩件事完全不一樣,但他討了個巧。果然,唐棠不多問了,她端起酒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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