洋楼的一层有一扇窗子向外打开,一束铃兰插在蓝色的素瓶之中,清淡典雅。
郑循被那束铃兰吸引,它是这里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。
他的双脚踏过干枯的草地,向那瓶白色的花走去,伸手要触碰之时,却有另一只手搭在了花瓶上。
对方戴了白色的手套,像管家之类的角色。郑循有些吃惊,紧接着,他听到那人开口。
——你也喜欢这束花吗?
是个男人的声音,成熟低沉,听上去比他年长许多。
郑循其实不太懂花,但这束花让他莫名感觉亲切。他的视线缓缓上移,抬起头,要回应对方的话。
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,熨帖、整洁、一丝不苟。他的语气温和有礼,听上去很舒服悦耳,有种经受过严格训练后,带着规矩的礼貌与克制。
郑循好奇那人的身份,视线继续向上,却听见砰地一声枪响。
他的双肩一抖。
他看见那位管家模样的人物,本该是头颅的地方,像气球一样爆掉,鲜血飞溅,甚至洒在了他的脸上几滴。
郑循的心底忽而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,他张张嘴,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。
——
“郑循?郑循!醒醒!”
郑循是被人摇醒的。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急促地呼吸,不停地咳嗽。
“嘴巴闭起来,用鼻子呼吸,腹式呼吸,慢点。”
有人在他耳边说话,郑循依言照做,让自己的呼吸渐渐回到正常的节奏。
耳朵在尖锐地报警,他的头昏沉沉的,像刚从一片深海中被人打捞上来,从内到外都是湿冷的。
郑循一手抓住自己的头,一手压在地面。丝的触感,和沙石硌手的感觉,让他逐渐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,意识渐渐回笼,他看见程杰担忧的脸。
“没事吧?”
郑循定了定神,摇摇头。
看来是没事了。
程杰松了一口气。
“好险。你都不知道你刚刚怎么了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刚才你躺在睡袋里面,突然抽搐几下,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,连体温也在迅降低,好像要死过去似的。”
郑循从他手中把水接过来,脑子里仍然在回想刚才的梦。
他不会轻易做梦。自打来到白塔世界后,每一次的梦境都是一种预兆和提醒。
出现在梦中的那栋建筑,毫无疑问是临寻公馆。
但公馆内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?
他为什么会死?
自己对他怎么会有这样……熟悉的感觉?
郑循一无所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