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娘这般说,岁岁点点头,登时自娘亲怀里跳下来,踮着脚,扒着那窗子用吃奶的力气,扯着嗓子大喊。
“爹,爹爹,一叔,表叔……”
岁岁喊得越响,楼内便越是骚动,那些贵妇贵女们看穆兮窈的眼神是愈发鄙夷起来,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,这女子怎的也疯癫成这样,难不成还以为安南侯是自己的夫君不成。
难怪不曾见过,怕不是个神志不清的,才不好放出来见人。
然正当周遭传来些许低低的嗤笑时,长街之上,安南侯却是勒马幽幽而停,抬首往这厢看来。
此时,三楼雅间,坐在窗前的穆兮筠心都停了一拍,因着安南侯看向的正是她这个方向。
也不知是不是侯爷提前看过了她的画像,这会子才会一眼认出她来。
她登时羞涩地垂下眼去,心下雀跃不已。
而一楼,见安南侯循声看来,众人只道这妇人怕是要出丑。
却不想那戴着幕篱的妇人却是淡然起身站至窗前,毫不畏惧地与安南侯对视着。
当真是疯得厉害。
众人不由得去观安南侯的神情,便见他神色如常,却是未走,只垂首解下了缠在马脖颈上的红绫,打了几个结。
这是要做什么?
不少人疑惑之际,安南侯复又抬首看来,下一刻手臂高举,那红绫在满街百姓的注视中,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,稳稳落入了烟雨阁一楼窗内。
应当说,是那妇人手中。
众人不由得面露错愕,尤是在看见安南侯在抛出红绫后对着那妇人抿唇轻笑,眸色温柔,旋即轻夹马腹,复又朝前而去。
这是怎么一回事!
街巷间顿时议论纷纷。
三楼的穆兮筠同样白了脸色,这才发现安南侯压根没在看她,也并非对着她笑,至于那红绫,他究竟是抛给了谁!
“楼下的是何人!”
见主子动了怒,百秀战战兢兢道:“奴婢不知,奴婢这便下去打探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穆兮筠站起身,“我自己去。”
她倒要看看,是哪个小贱人,这么大胆子,敢公然勾引她穆兮筠的未婚夫婿!
她气冲冲下了楼,及至转弯处,就听得女童软软糯糯的声儿传来,“这是爹爹给娘的,娘,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爹爹?”
穆兮筠身子微僵,她慢了步子,继续往下走,便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正昂着脑袋,拉着一个女子的衣袂。
纵然几月不见,小丫头生得更高了些,更白胖了些,不似先前那般瘦骨嶙峋了,可穆兮筠仍是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这个小丫头,不就是穆兮窈生下的小贱种吗!
那……她身侧那人……
穆兮筠身子晃了晃,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戴着幕篱的女子。
那厢似也看见了她,缓缓朝她看来,一双柔荑抬起,幽幽掀开掩帘,露出一张未施粉黛,若清水芙蓉般昳丽动人的面容。
她唇角微扬,似笑非笑。
“姐姐,许久不见……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