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太寂静,王大海也不敢打电话,怕有人听见,干脆坐在地上观察周围的环境。漆黑的夜晚,远处的有一点亮光显得特别明亮,他判断那边肯定有大路。
于是他慢慢地朝那边走过去,虽然有点疲惫,但还是坚持往前走,因为这里实在不安全。走了好长时间后他现来到一个桥洞下面了,上面的桥竟然是自己每天经过的那个立交桥,这时候他心里一阵惊喜。
很快他就从旁边的台阶爬上去了,来到了大路上,其实这里距离市区也没多远了,过了一会儿有辆出租车经过,他赶快摆手让出租车停了下来,问司机到东乡印染厂多少钱,司机说最少2o块钱,王大海知道要价有点高,但也没心思考虑价格了。
回到宿舍后,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,邱龙宝看见他后吓一跳,问他怎么回事,满身都是泥土的。
王大海苦笑着说:“多亏我命大啊,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,”。
第二天清早,王大海给王铁兵打电话讲了昨天晚上的事情,然后问他怎么办。王铁兵告诉他这段时间先不要去那边了,等见了面再详细说。
上班后,王铁兵把王大海喊到印花车间一个很少有人去的角落,告诉了事情生的原因。
在过去几年,私人小企业展得非常迅猛,就像雨后的春笋一般,一夜之间遍地都是。王铁兵就开始在一个小厂兼职干电气维修,因为这个小厂资金有限,没法成立设备科,也请不起水平高的工程师,每次设备出现复杂的问题时,厂里的维修电工根本解决不了。
王铁兵趁这个机会开始承包一些小厂的维修工作,条件是平时不用去这些小厂上班,只有出现复杂问题时才过去解决,然后这些小厂按月给他一些工资。
最初只承包一些小印染厂的维修业务,后来业务熟悉了,不管是造纸厂、织布厂、纱厂,还是加热炉厂的维修业务全部接。
兼职的厂多了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,他就联合了厂里几个电工、机修工,在外面招了几个人,组成了一个团队。王铁兵作为负责人拿到自己的工资,再按照合同规定每月从那些小厂领取上个月的总金额,然后分给团队里每个维修人员。
由于王大海是自己的徒弟,王铁兵让他直接从苗老三那里领工资,相当他从王大海那里一分钱的提成也不拿。
只要是挣钱的行业都会有竞争,王铁兵属于最早入行的正规团队,玉乡市还有几个由本地的地头蛇组建的维修团队,这些人也一直在想法抢夺这个市场,用他们的话说,就是要分一块蛋糕。
虽然这个行业表面是风平浪静,其实下面却是暗潮涌动。由于王铁兵属于维修行业里的正规军,团队规模大技术也好,竞争力肯定强得多。他前后承包了将近3o个私人小厂的维修业务,并且规模还在不断扩大。
最近两年,由于企业里的设备自动化程度不断提高,当地几个地头蛇的维修团队就有点力不从心了。由于技术力量太差,快要经营不下去了,于是他们就开始采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恐吓王铁兵的员工。在当地王铁兵也算得上有实力的人,经过几次私下较量,王铁兵占据了上风。
张英亮是当地实力比较雄厚的流氓之一,他也是承包了一些私企的维修业务,但和王铁兵几次较量中均落下风:维修技术比不过,火拼也拼不过,最后只能委曲求全,捡王铁兵看不上的业务来承包。
为了让矛盾缓和一些,王铁兵故意让出了一小部分业务给张英亮,比如在苗老三的厂里,王铁兵承包的是设备维修,张英亮承包的是机加工,加工厂里设备的一些配件。
上次,王大海和张秀芳吃饭时,对张英亮寸步不让,当时张英亮感觉很没面子,但一想到王铁兵那犀利的眼神,他也没敢去找王大海的麻烦。
后来,工业区有个织布厂和一个造纸厂的设备维修向外承包,先找的就是王铁兵,后来张英亮也去竞争,没想到王铁兵的人寸步不让,而且还打了张英亮手下的人,这让张英亮感觉太没面子。王铁兵知道后赶快过去调解,但张英亮要求平分业务,结果被王铁兵直接拒绝,于是张英亮一下子恼羞成怒,扬言要给王铁兵点颜色看看。
明枪好躲暗箭难防,王铁兵想到这里时就给自己团队的人打电话通知:要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全。他忽然想起张英亮曾经说过“那个王大海又愣又硬”,于是赶快给王大海提醒,让他要时刻防备着,没想到张英亮真对王大海下手了。
听了王铁兵的话,王大海有点惊讶,师傅从来没有给自己讲过这些事啊,难怪他工资不高花钱却很大方,不但买了两万多块钱的摩托车,家里还有好几套房子。
王大海去过王铁兵家里几次,在一个高档小区里,是两层的小楼,下面还有几十平方的院子。房子里面装修非常豪华,第一次去的时候,王大海不敢往客厅里的地毯上踩,惹得王铁兵哈哈大笑。
王铁兵虽然很有钱,但他依然在东乡印染厂上班,一方面是这里有一个提供维修人员的设备部门,另一方面这里也是培养过自己的地方。
其实,王铁兵还有一个小型的助剂厂,规模比较小,平时只是给自己承包维修的工厂配送助剂,里面雇了五六个员工。
在其他人看来,王铁兵已经是一个有钱人了,认识的朋友也很多,看起来挺风光的,但这些远远没有达到他的目标。
他的目标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印染厂,而不是当“游击队”的老板。
前些年,王铁兵当电工组副组长的时候,冯金生想把他调到设备科干技术员,但他直接拒绝了,毕竟他的才华不是赵玉顺能相提并论的。
赵玉顺的目标是当上东乡印染厂的设备科长,而王铁兵的目标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印染厂。
王铁兵叮咛王大海这段时间先不要去那个兼职的小厂,等自己把所有问题解决了后再决定让他去哪个厂干兼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