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珠摇了摇头,像要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摇掉一样,她睁开眼,目光愈坚定,路就在脚下,走下去,或许有不一样的艳阳天?
再说了,她虽然不是什么真君子,或是高大上人物,但做人得有诚信这个道理却是不分时间空间的,对于那些她爱的,和那些爱她的人,总得有个交代吧?那么,第一站该见谁呢?她想了想,好吧,就让她先完成娘亲的嘱托吧。
靖相侯卫紫鹤从床上坐起,脑子终于清醒了点,他灰白着脸,眼神空洞。
自从马上摔下来后,他就记起了前事,像一个足够长的梦,里面的空缺需要他一点点去填充。
他爬起来奔到书柜边,记忆里是放在这里的,他急切地寻找着,终于在柜子最上面找到了,是一幅画卷!
他哆嗦地抚着画中女子的面容,泪意翻滚,凌儿,你还那么年轻,怎么就去了呢?你在哪里?在天国吗?如果你真的在天上,请千万不要原谅我,我违背了誓言,不不,,,还是要原谅我!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亲,生了子,,,凌儿,我没有保护好你,我还把我们的宝贝小珠儿都丢了,我对不起你~
到后面已是喃喃自语的没了声,他双手蒙脸,任眼泪随手指缝蜿蜒而下。
恍如一梦荒唐境,已是百年破败身。
门外,时隐时无的声音传来。
柔媚的声音说:“夫人,今日是婢妾的日子,还是婢妾来服侍老爷吧”
“不用说什么日子不日子的,老爷需要静养”连她,曹川秀,作为侯爷的正妻都要站在门口听完长随观风的汇报,确定里面的侯爷让她进来方可进来。
虽然,被允许进来的次数在这三个月里屈指一数,但也聊胜于无。侯爷这三个月的情况并不是很好,第一个月日日治病;第二个月时时悲痛;第三个月处处恍惚。
他任何人都不想见,除了长子二子这一对双胞胎,这两个嫡子以前他也是最疼爱的,偶尔隔个三五天能进入看望外,其他统统不见。
曹川秀表示很欣慰,虽然侯爷对她只有尊重,夫妻只是相敬如宾,但已足够,人啊,不能贪心!
这柳姨娘在所有姨娘中最是难缠,仗着是皇上赐给侯爷的,平日里气焰就特别嚣张,一般无伤大雅的事情,她都会睁只眼闭只眼,但并不表示她的尊严可以被挑战,她可是出身威名侯,虽然是曹家庶女,且娘家多年式微,但侯府就是侯府,岂是他人可以欺负的。再说了,她为侯爷生了一对双胞胎,今年十四,深得侯爷喜爱。她在候府可是站稳了脚跟,谁也不能越过她去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不想再被砸茶杯的话就赶紧走”夫人板着脸说。这下柳姨娘安静了。
“那好吧,那就辛苦夫人了,心草,还不快走,死人啊你”说完屁股一扭,迎面而来的又是两个姨娘,是老夫人还健在时给侯爷的,一个张姨娘,一个红姨娘。还有一个没来的馨姨娘,是曹氏的大丫鬟馨儿,嫁给卫紫鹤第二年便给她开了脸,这个姨娘身子弱,经常生病,前两天又生了病,怕过了病气就没来。
柳姨娘从张姨娘身边走过,故意撞了她一下,然后毫不在意地笑,还说:“哟,也来看侯爷啊?告诉你,没你的位置了,不过有人呐,哪怕霸的了老爷的身,也霸不了老爷的心”
句子里都是都是指桑骂槐,曹氏和张姨娘都气得脸红。
靖相侯一共一个正室四个姨娘,正室曹氏为人温婉贤惠,再加上老夫人只生卫紫鹤一独子,年轻时很是吃了子嗣单薄的苦,所以在子嗣传承上非常强势,绝不允许有残害子嗣的事情生,所以,卫家迎来了“五子三女”的繁荣景象。老夫人还在时,处处显摆,很是得意!
假设老夫人不是这样强势的老夫人,当年就不会那么对待沈依凌,不会逼着她四处寻庙上香,虔诚求子。而不去上香,就不会生后面许多事情、、、所以,命运这个玄乎又玄的东西,人类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!
除张姨娘外,其他妻妾,均生有儿女。夫人生双胞胎,大少爷卫鉴二少爷卫理;柳姨娘生子三少爷卫峰大姐儿卫绵;红姨娘生四少爷卫棕二姐儿卫暖;馨姨娘生五少爷卫君三姐儿卫容。这张姨娘没有子嗣是硬伤,平日里没得被其他人欺负,特别是这个柳姨娘。
室内的卫紫鹤听着这些,内心悲凉。他竟然在凌儿离去后,接二连三的娶了这么多妻妾!虽然大宣朝的勋贵们,不说“绝对”也是“绝大多数”家庭都是这样的,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。但他答应过凌儿,“愿得一心人,白不相离”,言尤在耳,却是差得离谱!
那年春天,一年中最美的季节,在一片梨花花海下,他终于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凌儿,那时候,京都有四美,无人不知。
这四美也不是随随便便从哪家或是哪人嘴里可以评价出来的,是嘉瑞四年的花朝节,几番琴棋书画才艺表演得出来的。
她们是康家康梓锦,美在端庄;英家英凡梦,美在典雅;田将军家田觅雅美在英气;而沈太医家沈依凌呢,很多人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,或者是四者之美兼有?又或者是自己遗世独立?总之,沈依凌是四美之是没有人怀疑的。
卫紫鹤在见到沈依凌的那一刹那,脑海中跳出来的四个字:“惊为天人”!他扶着梨树,忘了一切!
直到,“吱呀”一声,他头上的梨花树枝落了下来,正好打在他脸上,才猝然惊醒了。他又拍又打,又怕唐突了佳人,好一顿狼狈!如此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花下钻出来的依凌,这一笑,恍如整个世界都笑了,瑰丽绚烂!这一幕,永生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。婚后他还特意为爱妻画了幅画卷,就是当时那个场景,画得是栩栩如生,画中人如真人一般。
卫侯爷虽出身贵重,钟鸣鼎食,无奈老母强势,让他多多少少带有妥协和软弱,但骨子里仍然有读书人的清高傲骨,重诺守信,尤其是对自己的至爱妻子,如今醒来现,一切都面目皆非,说是妻离子散也不为过,什么叫桑海沧田?什么叫斗转星移?说的就是他!要他一下子能作出“逝者如斯夫”的嗟叹,就让事情过去,是不可能的!
这时,门外传来清朗的叫声:“给爹爹请安!爹爹,我们可以进来吗?”
是双胞胎卫鉴卫理。
卫紫鹤的身子动了动,仍然没有开口。观风在门外“笃笃”敲了两下,耳朵凑过去,没有听到响动,他才敢慢慢打开房门。双胞胎轻手轻脚走了进去。
“爹爹”
兄弟俩对看了一眼,卫鉴小心翼翼地问:“爹,今日好些了吗?”
“爹,我们好担心你、、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