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□□提醒素娥:“
高妹妹来的不巧,贤妃娘娘正好去更衣了,稍等些再见礼罢。”
冯贤妃更衣是很快的,更衣完毕又回来,见着素娥就拉着她的手说话,亲近之意十分明显。她还将殿前花树上粘的彩色绸花指给素娥看:“。。。其实本位是不爱往花树上挂这些的,‘赏红’之事实在过于浪费,又不见得有多少观赏价值。”
“但花朝节便是这样时兴的,特别是这回本位还办了赏花局,就更少不得了。。。也不知道是从哪儿L兴起这‘赏红’的,实在没开一个好头。”
素娥想了想道:“娘娘,此事大约怪不得人,应当是从‘崔元徽悬彩护花’的故事起的。为纪念此事,很早便有花朝节悬彩条于花树上的习俗了。由彩条变为彩绸花,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L。”
‘崔元徽悬彩护花’是唐时古时,花朝节的历史明显更加悠久,最早甚至可以在《陶朱公书》中找到相关记载呢!但古时节日不断吸收新故事的事儿L屡见不鲜,倒也没什么可说的。
“道理是这个道理。。。”冯贤妃还要与素娥说些什么,却因为又来了新客,便被打断了。
冯贤妃张罗的这场赏花局,邀请的人不算多,也不算少,加起来也有十几人。不过不像是其他高位妃嫔的局,一般只会请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妃嫔——好一些的,也就是正经嫔妃都可能邀请。更‘严格’一些的,甚至才人、美人都不请呢!
而在冯贤妃这里,还能见到两三位无品贵人。
等到客来的差不多了,冯贤妃便带着众人去赏花、扑蝶,还一起吃了花糕。
一盘盘颜色、形状各异,芬芳扑鼻的花糕被送上来后,素娥拿了一只小巧的,迎春花样式的花糕,不紧不慢地吃着。。。这种花糕好看是好看,香气也很好闻,但味道着实不能指望,所以吃起来就是吃个意思。
不只是素娥如此,大家都只是略吃一两个,就算是过节了。
这‘花糕’据说是源自武则天的糕点,她喜欢在花朝节这一日,命宫廷制作以百花和米捣碎后蒸出的糕点。这个做法只要想想就知道不会太好吃了——这又不是后世那些可食用的花!比如说做玫瑰酱的特殊玫瑰什么的,现在的花直接用来和米捣碎,该多苦多涩啊!
大自然世界的植物,绝大多数味道都不会好,所以才需要‘驯化’。有些花倒也有过‘驯化’,但很可惜,驯化的方向并不是味道。
“说起这花糕,其实都是中看不中吃的,本不欲上这个,但谁叫过花朝节呢?总是个意思。”吃完一块花糕后,冯贤妃一面洗手,一面就道:“若说,有能叫花糕也好吃的,大约就是高妹妹了,谁不知道她善于调。教司膳内人呢?”
“玉殿的司膳内人。。。听说御膳房的人还要反过来向她们讨教了。”
素娥知道这是冯贤妃这是故意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,倒不见得是坏心,大约还是想和自己拉近关系——然而素娥不是纯粹的古代女子,对于宫廷的一些认知也迥异于世人。所以冯贤妃这种反复cue她的做法,她没有
受宠若惊,也不觉得冯贤妃如此‘折节下交’,自己就该如何如何。
事实上,她只觉得局促,甚至会尴尬。
等到这一场赏花局,进入到大家各自散着,三三两两赏花去的阶段,素娥本来终于松了口气的。谁知道,冯贤妃又指派了温美人过来‘请’她,叫她同行。
“高妹妹最喜欢什么花?”看着暖房里拿出来,如今虽不到时候,但却提前开放了的珍奇花卉,冯贤妃指了指就道:“本位方才还在和温妹妹她们说,以高妹妹的品格,喜爱的必定是兰花、荷花、梅花这样的。”
“都有君子姿态。”兰花本来就是花中君子,梅花是凌寒独自开的气节让人敬佩,荷花则是出淤泥而不染——此时自然没有宋代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,但《爱莲说》显然不是凭空来的,荷花的一些拟人化品质,早就有总结了。
“娘娘着实谬赞了,妾哪里有那样高的品格。”素娥摇摇头,仿佛看不懂冯贤妃的亲近之意一样道:“其实妾从来便是个寻常人性子,甚至有些俗了。譬如这喜欢的花儿L,妾一直爱栀子、蜀葵、山茶这样的。”
“要么轰轰烈烈,要么干干脆脆。。。这倒是太过了,一向是‘俗品’。”
此时的审美趣味已经由唐末乱世时的极度艳丽繁复,转为了清新淡雅。譬如香料上,就因为海外来的沉香香气过于浓烈,一直不受欢迎,一般此等舶来沉香都只能送到药房做药的。
而在‘花’上,也推崇那些花型花香清秀的花朵——大约只有牡丹是例外,延续了唐时传统,此时人们对牡丹的追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常有花开时节,满城都为牡丹狂的事发生呢!
“这倒没什么不好,至于旁人之见,那当不得什么,说到底自己喜欢就好了。”旁边温美人插话道:“而且说来,这些花都是插花时的好配花,哪有什么嫌弃她们俗的?”
这话其实说的不太对,栀子山茶也就罢了,以蜀葵的个头和色彩饱和度,做配花哪里能了?反而是做主花虽然常被人嫌弃品格不够,但也是有的。
后妃们大多会插花,温美人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。。。素娥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——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‘邀请’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