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許在王悠之看來,陳郡謝氏的族長夫人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,可是這樣的地位,巫蘅如何敢肖想貪戀?
她貪戀的從來都只是不知所起又引她深深悸動的那份情念罷了。
「我不懂你來的目的。」
巫蘅垂在膝側的手,攥緊了玄色深菊暗紋的曲裾,骨骼泛白。她刻意避開王悠之的視線,可是心已大亂,因為他是帶著謝泓的消息來的,分別近半年,他因為她放逐已久,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狀況。愧疚也好,不舍也罷,即便是自此一刀兩斷,也總是要在他安然無恙的條件之下。
王悠之何等人物,他閱盡千帆,識人無數,怎麼會看不出巫蘅眼中那纏綿的情愫,她刻意躲著不教他發覺,可他還是發覺了。
他斂唇道:「謝泓他很不好。」
淺描淡寫的一句話,巫蘅已經咬住了內唇的唇肉,她不敢張皇,低聲道:「他是謝十二,怎麼會不好?」
希望聲音里的顫抖沒有讓王悠之察覺。
王悠之撐著軟席起身,他抿著唇凝視著順從地跪坐在地的巫蘅,話都說到這個地步,巫蘅並沒有懸崖勒馬的意味,看來是真要鐵了心了,他心裡默嘆一聲,她的那封信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,唯獨謝泓。
原本謝同打算拿給他,但又先過問了王悠之,商榷之後,王悠之決意先來探探巫蘅的口風,如果還有轉機,那封信先不要交給謝泓了,以免再生波折。
不過,看來是回天無力了。
巫蘅是個外在溫馴但骨子裡倔強自傲的一個小姑,她說要放,是真的放。
「巫蘅,謝泓走時,我曾與他在建康城外餞別,席間我問,天下女子熙熙,為何他看中了你,我問他值不值得,他沒回答。」王悠之走開一步,都回身望過來,清音淡如微雲,「可我心知,他竟是連你的這份冰冷涼薄都愛到了骨子裡。」
他出門不顧,藏藍色的狐裘軟袍搖曳在風雪之外,捲起一簾飛花。
巫蘅眼眶乾澀起來,她想揉眼睛,可是——
她沒有資格軟弱了。
巫蘅臉色不好,熱茶呷了一口,也只覺得冷到了心坎里,她扶著胸口咳嗽了幾聲,王嫗循著聲音而來,將厚實的披風替她掩上,「女郎,仔細別受了涼。」
現在巫蘅的身子骨依舊虛弱,禁不起這天寒地凍的,王嫗讓她進屋裡歇息。
她順從地攀著王嫗的肩起身,漫天搖落的雪將庭院中的幾叢翠竹壓得僅剩下幾點綠影,以及修長挺拔的竹竿,巫蘅輕聲說道:「我還忽略了兩點。」
她現在想起來,覺得自己竟是傻透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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