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蘅接過烤肉,謝泓拭乾淨了手坐到她身旁,唇角一翹,「阿蘅應許了的謝禮,我可要討了。」
「你說。」
巫蘅一向是個一言九鼎之人,雖然說話時已經顧不得吃相,雖然那群文人永遠瀟灑而雅逸,可她是學不來這些的,她需要讓他知道這一點。
她不是那種王謝府邸出來的名門閨秀,她再不可能擁有那些刻在骨中、沉入血脈的姿儀和風度,這一點他應該知道。
謝泓席地而坐,翩翩地揚著唇,「你與我共枕剩下四日。」
巫蘅:「……」
這占便宜還賣乖的男人,真的是那個高雅俊介宛如神仙中人的謝泓麼?
「阿蘅不答應麼?」
「咳咳,」巫蘅險些嗆住了,瞪著他道:「謝泓,你到底要做什麼?」
他不說話,綻著唇只是看她,巫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咬唇道:「我應了你便是了。」
山陰的風光雖然不錯,但住在山中日久,巫蘅有點膩味,這時候她想回建康了。之前在城郊,經由陳季止買了兩畝田,現在已到了春耕季節,她不在,也不曾留書,她擔心王嫗不敢主持大局,誤了時候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擁有自己的田地,擁有屬於自己的錢財和家宅,這種感覺挺奇的。
她有時候想把這些消盡鬱氣的話同人說,可惜謝泓卻不是一個可以分享的人,他只怕會笑話她,因為一點小財便沾沾自喜,樂得摸不著北,根本就是一個女財奴。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歡喜啊。
偶爾看看風,看看雲,她也能傻坐一個時辰,然後嗤嗤地笑起來。
但是傍晚夕暉沾染了凡塵之時,巫蘅要踩著一地碎光步入謝泓的白帳,這是她答應過的,但是現在卻有些後悔,而且還被謝同攔住了,這人一如既往臉色如冰,「這次你是認真麼?」
「大約不會比謝泓假。」巫蘅聳肩。
謝同撤了長劍放行,她在水邊和桓瑾之說過的話,他聽到了,也正是因為聽到了,他才決定放巫蘅一馬。唯獨希望這一次巫蘅不要辜負謝泓。
巫蘅提步往裡走,走到了白色的簾前,又迴轉身來問道:「謝泓這幾年,惹過多少朵桃花?」
不說主動貼上來的,就說他自己主動招惹的,巫蘅有些想知道,她記得當年就是謝泓主動的,她也知道謝同不太有可能會說實話,不過答案還是令她很滿足的。
「沒有。」
巫蘅滿足地進帳去了。
雖然她緊張焦慮,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臥榻之側多了一個人,明明男未婚女未嫁,什麼名分也不曾定下,他送她的定情物她也嫌貴重還回去了,名不正言不順地躺在一起,實在讓她不安。雖然謝泓什麼也不曾做,除了偶爾伸出手臂,將她抱進懷裡溫存一會兒。
她甚至有點懷疑——他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