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蘅,阿蘅——」他拍著她的臉,可是她沒有任何反應,他的聲音由最初的清潤變得喑啞無比,「不能睡,我不允的。」
「郎君不妨渡些氣給她——」
身邊一人提醒了一句,謝泓方才想起來一件事,他的心神已亂,沒有聽到那部曲說的話,想到的卻是從前有人用過的「灰埋法」,沉聲道:「將沙堆到阿蘅身上,快!」
不解其意的幾人被素來溫和的郎君這麼一喝,還稍愣了愣,才想起這貽誤不得的大事,幾人搶上前來將沙子堆到巫蘅身上,這時陽光照耀下細沙有些溫暖的觸感,巫蘅被這麼一壓,以及謝泓無意識摁住了胸口,嗆住的水咳嗽了出來。
意識也跟著這聲咳嗽恢復了清明,她微微詫異,眼前的人一個個無比陌生,但懷抱卻是熟悉的,還是一樣的溫柔,但是有些灼人。
他不停地搓她的手臂,將那些碎沙抖落下去,「你醒了。」語調之中顫抖的餘韻讓人心疼。
巫蘅「嗯」了一聲,要找他的臉,眼前還有些模糊,猶猶豫豫地把手沿著他的脖頸摩挲而上,細沙粘在指尖,有一股粗糲的摩挲感,忽地指尖一滴冰涼濕潤的水,她宛如受了炮烙,急忙地抽手。
她想看他,可是他不讓。
謝泓俯下身,將她更緊地摟住,聲音低啞,「以後別嚇我了,我受不住,阿蘅,我怕了,我真怕了——」
他從來什麼都不畏的人,竟然說他怕了。
巫蘅暖暖地一酸,「我沒事,你怎麼救了我?」
只是溺了水,吐出來就沒有大礙了,她抱住他的兩隻手臂,拉開一段半尺長的距離,謝泓明潤的眼,沾了水,留了淚痕,清亮澄澈,美得令人不忍褻瀆。
「你跟著我麼?」
這個時候難為巫蘅還能問得出這些,謝泓沉默地抹了一把臉,「只是湊巧而已。我已讓人去抓了她來,這一次,我不會再對她仁慈了。」
巫蘅也說不出讓謝泓熄火的話,她揉了揉他的手背,濕漉漉的長髮貼在曲線柔軟的下頜,玲瓏婉轉道:「別擔憂了,我也不曾真出事,至於我嫡姐,還是交給我吧。阿泓,你不該為了我染上什麼戾氣。」
他抿著薄唇不說話。
巫蘅柔柔地吐氣,委婉建議:「回去了?」
謝泓還是不說話,唇不著痕跡地一撇,巫蘅受不了他這個,好氣好笑地在他唇上吻了吻,謝泓掀了掀眼皮,巫蘅微笑起來,「回去了,嫗還在等我呢。」
她說著正要起身,卻被謝泓猛地一手又重重地扯入懷抱,他緊緊地桎梏著她,唯恐失去的模樣,宛如抱著心儀的糖不肯撒手的孩童。
巫蘅全身僵住,她乾乾地去看他帶來的那群人,卻發覺他們已經默契地背過了身,即便還有兩人站在水裡,這時候也不約而同地背了過去。
竟是沒有一個人往這邊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