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並非一日之功。」巫蘅皺眉往山下打量了一眼,她淡淡道,「我已做了詳盡地測算,這裡的山體很薄,你我三人之力,花個數日功夫,還是很有希望的。」
「女郎……」水盈衣袖抹臉,楚楚地從喉尖發出一陣顫音。
被她這麼一看,巫蘅忽然覺得自己成了逞凶威逼的惡人,她無奈地搖頭,「若是尋常時候,我也不願逼你們。不過你們大約也知道,從你們被主母遣出來那日起,你們的生死,她便再不插手了。我又是個不得人喜的,主母每月放給我們的月錢,根本不足以維持生計。你們不想挨餓,現在當陪我另謀生路。」
雖然這法子的確缺德,但對於陳季止這種建康城中的貴族,良田抽成不過一成,這點薄利他轉手便能扔了。
兩個婢女只戚戚然地不說話。
隔了許久,一縷金輝撒開來,山風揮之不退的燥熱也隨之升起,水秀咬著唇問道:「女郎,咱們若想立足建康,攀上謝十二郎不就夠了?何必費神費力……」
水秀的話沒說完,被巫蘅猛然冷下來的目光堵了回去。
水秀委屈地紅著眼,再也不敢和這位喜怒無常的女郎說一句話了。
天色微亮,巫蘅把竹籃里擺著的鑿石用的斧錘取了出來,三個少女攀在緩坡上,巫蘅取了幾根綠藤拴在她們腰上以防不測,便就著石壁滑下,站到了一側。開始動工了。
「鏗鏗鏗——」這麼響了一個清晨。
「你們說阿蘅清早出門了?」謝泓手裡的絲絹垂於膝頭,他想了想,竟然微笑起來,「有。」
「郎君,這?」謝同近來愈發看不透這兩人了。
謝泓施施然地起身,沐浴之後身上有淡雅的薰香,他墨發不整地走出了寢房,挑唇道:「我和陳季止不對付久了,阿蘅要幫我出氣呢。」
昨晚郎君醉醺醺地回府,心情可謂低落了整晚,他們從來不曾見過這般失態的謝郎。半分不敢招惹於他,以為這次與巫蘅鬧了不愉快,即便日後還能言歸於好,但總能撐過幾日,以昭示郎君對那位巫小姑並非那麼上心,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。
可是,這才一個晚上啊!
謝同作痛心疾狀,看著這家意氣風發的郎君,忽而覺得,唉,喜怒無常,這是入障了!
這事要不得!
他舔了舔自己的發乾的下唇,輕聲道:「郎君你怎麼猜得到,她要做什麼?底下來信,說她行蹤鬼祟,不知打的什麼壞主意。」
謝泓微笑著,望著一院浮動的青竹綠光,那眼神悠遠得仿似兩朵澄天下的雲,但看著卻似乎更遠一些,「你們不是說,她意欲鑿山麼?那西郊山腳是陳季止的府邸。山壁一旦鑿穿,那溪水順過去,便能把陳季止的百畝良田淹了。」
「這!」謝同驚訝了,「她要淹田作甚?」
應該不是為了給郎君報仇吧。那小姑看著不似挾私報復之人,再者郎君和陳季止並無深仇大怨,若說有仇,該陳季止對謝泓有切齒拊心之恨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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