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泓覺得有。
從未有人對他說過「不要怕」,因為他從來不曾懼過。
「傻阿蘅。」他挑起唇微笑,雲淡風輕的模樣,仿佛浮雲無意,仔細一品又有些意味難明的寵溺和縱容。
「我父親生性冷峻嚴厲,但是個君子,你不必怕他。」
巫蘅臉色薄紅,輕輕頷。有他在就夠了啊,巫蘅最害怕的,是一個人孤立無援地蜷縮在一團絕望之中,可一旦有人與她在一起,卻比誰都更無畏無懼。
松濤如怒,戟張著,揚曳出無數翠。
謝泓走入正堂,施然而來,白衣盛雪,公子孱弱不勝衣的模樣。他的手扣著巫蘅的皓腕,巫蘅略略落後半步,看著她中意的丰神俊朗的郎君,心湖淺漾。
堂中一人長姿而立,峨冠博帶,寬袍廣袖,他面貌冷峻,神色很是端凝持重,但看得出,謝君當年也必是風頭不弱於今時謝泓的美男子。不過偏偏性子殊為迥異,謝泓有深水之沉,也有淺溪之透,高蹈而瀟灑,眼前這位謝君,他卻是深不可測的。
顧不得觀瞻左右,巫蘅切切施禮。
「父親。」謝泓恭恭敬敬,難得他如此收斂。
謝君身後是一幅掛壁的桑竹圖,頗有雅人深致的意味。
他掃了巫蘅一眼,神情淡然,看不出喜怒,「謝泓,這是你說的,有林下之風的女郎?」
倒是巫蘅大驚。原來謝泓是這麼對他的家人介紹自己的麼?
一時苦笑起來,她何德何能敢與謝氏著名的才女謝道韞相提並論。謝泓怎麼如此高看她。
謝泓沉聲說道:「是。」
謝君對巫蘅道:「抬起頭。」
巫蘅依言平起身,謝君的目光又冷又利,他原本便生得冷峻如鋒,雙目一瞪來,登時宛如巫鬼之神,巫蘅的指尖一顫,袖中一陣風動,她定定地回望而去,毫無退避之意。
半晌後,謝君淡淡點頭,「不錯。」
但巫蘅並沒有因為謝君的這句誇讚而放鬆警惕,謝君又道:「你來時,不曾為我謝氏之積蓄所震懾?」
這擺闊姿態是謝君囑咐崔氏所做的,有意令巫蘅知難而退。
但是巫蘅沒有,她不卑不亢的姿態倒是令自己也有幾分欣賞。
巫蘅曼聲道:「陳郡謝氏,舉天下無人不仰,巫蘅沒有短陋到不曾聽說過。」看到的再多,也應該習慣,習慣她傾慕的人一直活在鐘鳴鼎食之家,習慣他和她之間的距離,雖然這一步天塹之淵,她需要一往無前去跨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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