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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頁(第1页)

巫蘅紅艷如玫的唇畔露出一縷淺淺的呻。吟,桓瑾之心中微疼地擰起來,顧不得身後叫囂的巫嬈,他快步往外走,一直到上了宮外的馬車,他將巫蘅放在車中,遣了馬夫下車,自己駕著馬車在宮外的街衢上飛奔起來。

路上顛簸搖晃,巫蘅只覺得全身一時寒冷如冰,一時烈火攻心,揪著自己破碎染血的裳服,眼眸迷離地大喘著,意識慢慢地如夕陽一般斑駁6離,她眼前都是虛影和幻覺,朦朧里有一個白衣如畫的男人,他的手仿佛就落在她的鬢邊,柔和地私語,一聲聲喚她「阿蘅」。

「謝泓……」她痛楚地甩著頭,可是不夠,她明知道他是幻覺,他遠在遙遠的北國,可是她戒不掉這種幻覺,她恨不得撕了自己衣裳,恨不得把全身拿給他看,恨不得與他血肉交融。

可這是幻象,是心魔啊……

巫蘅緊抓著自己的衣衫,將穿綴荼蘼繡花紋理的對襟拼命用雙手扣住,她不能靠任何人了,她只有自己了……

她強迫自己冷靜、清醒,這時她只有一個想法,她只有自己了。

在動盪的馬車上,一刻鐘也覺得三秋般漫長無比,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候,車停在她的府門外,巫蘅咬著牙關戰慄著,車簾猛地被拉開,日光瞬間被拋入。

她睜開眼,眼前一個身著優雅華貴的紫繡錦袍的男人,手指修白有節,巫蘅猛地沖了出去!

她一頭將桓瑾之撞開,吃痛的桓瑾之扶著肩膀倒在車轅上,巫蘅迅捷地跳下車,但不慎腳踩在一顆石子上,桓瑾之要伸手攙她,巫蘅咬牙扶著自己的肩往裡走,「你別跟來!」

桓瑾之又驚又痛,他走上台階,巫蘅又往裡躲閃了幾分,他目光淒哀,憂鬱般看著她,眼眸里的水建康三月的雨絲,「你中了媚毒。」

「多謝桓……七郎好意。」巫蘅的唇滴出猩紅的血,她靠著身後的門,喘著氣用力地砸著。

「我可以,請你先離開。」她眼下毒入血液了,再見不得一個男人出現在視野之內。如皇帝所言,無論如何不能是桓瑾之,她不能將謝泓置於那種境地。

門很快開了,王嫗帶著兩個丫頭沖了出來。

「女郎!」三個人齊聲驚呼。

水盈和水秀將巫蘅攙了起來,此刻的巫蘅軟得像一團泥,熱得像一團火,饒是水盈水秀沒見過什麼世面,不通世事,也知道發生了什麼,立時驚駭不已。

王嫗對著桓瑾之行禮,「多謝七郎對我家女郎的救命之恩。如此大恩來日必報。」又急匆匆地喚水盈水秀,「快扶著女郎進屋去!」

主僕幾人疾步往裡邁,王嫗留了個心眼兒,返過身來將大門落了栓,巫蘅此時全身是傷,尤其小臂被髮簪刺破的傷口,汩汩地往外冒著猩紅的血液。

進了寢房,王嫗先要給巫蘅治傷,巫蘅隱忍地發出一長串嘶吟,「不行,嫗,為我打兩桶冷水來!」

「這!」巫蘅眼下全身是傷,如何再能浸得冷水?

巫蘅全身如墮火窟,燒得皮膚上的鞭痕和傷口俱是刺痛無比,這一夜模模糊糊地意識不清,水秀自院子的井裡打了水,王嫗見巫蘅傷痕累累實在不忍,找到放在木架子上的檀木盒,對著巫蘅的後腦風池穴擊落,巫蘅立時花鈿委地,

「女郎這模樣,真潑了水,少不得要病上月余,我也是無奈。」王嫗說完這句,使喚起兩個侍女來,「替女郎擦拭傷口吧,我前不久留了的藥膏興許能派上用場。」

三人忙活到了大半夜,才服侍巫蘅躺入床榻之中,其間巫蘅醒來一回,水盈將她又打暈了,後來巫蘅委實心力交瘁,就這麼睡下了。

王嫗忙活完,吐了一口濁氣,忽然想到了什麼,她往外走去,拉開門,月光里溫潤之中透著哀色的紫衣郎君還站在門下,見到王嫗,似乎欲言又止,幾次要上前但最終都沒有。

王嫗扶著門閂,嘆道:「桓七郎,你還是回去吧,女郎沒有大礙了。」

但他沒有要走的意思,身後的駿馬打了個響鼻,王嫗長舒了一口氣,走了出來,「七郎明知,我家女郎傾慕的人是謝十二郎,你這又是何苦。」

「謝泓不能娶她,也不能護她。」桓瑾之篤定堅忍地看著王嫗,「今日之事就是最好的證明,如果謝泓可以,我絕不會插足。可是方才的情形兇險萬分,若是我晚去一步,後果將不堪設想!」

單是想到當今皇上一貫的做派,王嫗哪裡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?她心疼不已,女郎到底做錯了什麼,為何這些人偏不放過,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凌。辱她。

王嫗怔忡不言,桓瑾之低著頭,咬了咬唇道:「我會在這裡等她見我。」

「老奴記得女郎她曾經說過,她對桓七郎無意。七郎你要知道,我家女郎對你們這些士族門閥實在毫無興,若不是因為她心悅的是謝泓,她絕對不會往你們這樣的人湊上一步半步,也不會受這些磨難。」這番話說得桓瑾之微怔,王嫗滄桑地嘆著往回走去。

天將黎明時,下起了一層涼薄的秋雨。

陰陰綿綿地將整座院落鎖入清秋之中,巫蘅的窗被寒風吹開了,她渾身冰涼地醒來,此時全身是汗,她皺了皺眉頭,披上玄色的廣袍長衫,靜默地推門而出。

「女郎!」王嫗就歇在巫蘅隔壁,聽到聲響急忙起身來看她,綿密的雨簾在廊外飛珠濺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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