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无疾沉默,司徒谨又喃喃道:“不能,不能。”
“唉,想我司徒谨活半百之数,曾读得圣贤之书,名遍天下之理;也见过仙家气派,晓阴阳之道;更是没少与妖魔方士打交道,懂得人心的险恶。”
“现在我要死了,这一生所学所知也会随我深埋于厚土之下,不说十年,纵是两年三年也不会有人记得我司徒谨何人,小哥啊,你说我想留下点什么,我想让更多的人记得我,这有什么错吗?”
陈无疾愣住。
他哪里想到,会是面对这样一个司徒谨。
天地无极的术法施展出来,司徒谨身上的死气是骗不了人的,除非真如他所说,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法,那这可能吗?
();() “没错,是没有错,我只是想劝慰先生一句,玉琢成器乃在雕玉,若是一株朽木又岂能成才,何况这三千弟子,便是三千张口,先生又能养多久呢?”
司徒谨缓缓摇着头:“罢了罢了,管不了这么些了。”
陈无疾停顿了一下,已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讲下去,又转而问道:“近来山丹县可有生出事端,为何这城中百姓看起来总是怪怪的?”
哪知司徒谨听闻此话,神情有些呆呆地:“唉,不知道,也不想去管,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了。”
离开三里学宫时,已至傍晚。
盛夏里的天黑得很晚,往昔这个时候官道上总是走满了出城的百姓,他们背着背篓,赶着马车,带着采购来的必需品,朝着家中行去。
今日则人很少,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,让人觉得有些冷清。
夕阳西下,将河边那几株柳树的倒影拉得老长,血色和黑暗在这片土地上融合交替着,那个叫做陈长生的少年依旧在苦读那一本《浮生如梦》。
陈无疾都走到了跟前,那少年依旧没有半点的反应,上午时他尚且能主动问向自己。
“小兄弟,天都要黑了,你还不回家吗?”
哎呀!
陈长生被吓得一个激灵,猛回头来看到了陈无疾。
“原来是兄长!”
此刻再看到他,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那股聪明劲,整张面色有些木讷,又许是用眼过度,眸子里带着一层血丝。
“你是打算在此过夜吗?”
陈长生环顾一周,就像是才反应过来,天已经黑了。
“你这书,当真有这么好看吗?”
陈无疾再问。
面前的少年又是讪讪一笑:“也谈不上好看,就只是有趣而已。”
看来看去,就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,确无任何神异之处。
“你若是回城的话,可随我一起。”
陈长生点头道:“正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