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刚过,史思明的主力开始攻打李光弼的营寨。
史思明的士兵战力极其彪悍,他们就像一头头奔走在雪原上的狼。
杀气震天动地。
无数的这样的士兵,平铺下去,无边无际。
最前面的一批,手持盾牌和长槊,抵挡从天而降的密集箭雨,向营寨方向靠近。
无数锋利的箭头冲击在盾牌上,出咚咚声,时不时还会有士兵被射中铠甲的缝隙,倒下惨叫。
箭雨无法挡住叛军洪流。
分布在营帐栅栏附近的唐军,透过那些缝隙可以看见无数的人影,听到满天的喊杀声,感受到地面轻微的抖动。
那一片又一片如同黑云一样的箭雨从头顶上飘过去,悄无声息地冲刷到外面。
北风中已经有了血腥味,但士兵们却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,闻不到任何气味,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第一批叛军冲到了栅栏前面,开始用长槊朝栅栏上挥砍,将那些绳子切断。
里面的唐军也冲到栅栏处,他们用长槊朝缝隙里刺,刺在叛军的铁甲上,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最残忍的战争,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展开的。
大量叛军士兵被唐军长槊推倒,压倒后面的人,人与人蜂拥在一起。
“杀!杀!杀……”爬起来的叛军士兵疯狂地咆哮,他们一边切割绳子,一边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唐军。
双方在栅栏处用这种笨拙的方式不断厮杀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处栅栏突然倒了下来。
外面的叛军如同疯狂的狼群,朝里面狂奔。
里面则是早已就位,并且列阵足足有好几里的唐军,他们都坚守在原地。
当那个破掉的缺口处的叛军越来越多的时候,厮杀进入到最惨烈的一步。
双方都挤在那一片狭窄的地段,挤压出体内的每一丝力气,挥动武器,朝对方砍杀。
更可怕的是,由于双方都军备精良,大多时候无法一击致命,却能造成很重的伤害。
不仅如此,人群快混在一起,空间被压缩后,厮杀变得极其混乱。
人群是一片一片的倒下去的,就像被风吹过的麦子。
很快,那处被破开的栅栏前面就堆出了一个小山丘。
局势更加严峻的是,其他的栅栏也被叛军的武器野蛮地破开。
甚至有的地方是被人力合起来推倒的,一些唐军士兵被压在下面,大量叛军从上面踩踏而过。
人群快压过来,形成一排排如同钢铁一样的浪潮,滚滚往前。
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无法正常挥动武器,只是本能地去冲撞。
将对方撞倒,又被对方撞倒。
没有规律可循的武器随机地从身上掠过,撕开铁甲,敲碎骨头。
鲜血在雪原上绽放开,在漆黑的洪流中凝固,化不开。
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,叛军的前锋已经非常疲惫,冲锋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慢。
史思明开始鸣金收兵。
叛军这才如潮水一样退走,但第二批叛军士兵却已经做好轮番上阵的准备。
那些军官正火急火燎地整顿队形,给士兵灌鸡血。
双方厮杀的地方,堆了一层又一层,破碎的甲片和烂掉的血肉黏在一起。
玄色的和红色的,在白色里凝固住。
“郭子仪可有动静?”史思明问道。
“回禀陛下,郭子仪部暂无动静。”李归仁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