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如果有一万亩地,他要雇人去种,种地的这个人要吃饭,勉强温饱至少三成,还有七成,有五成给朝廷,另外两成在运输中不浪费掉就不错了。
这完全是一个亏本买卖。
刘问之却说道:“逃税漏税屡见不鲜……”
“这还是律法问题,如果逃税漏税屡见不鲜,那就是地方执法不严,宪司官员为官不密,是故意不作为,是为自己留出巨大的利益。”
元载不紧不慢地说着。
“刘公,我们都在大唐围观多年,这些人的做派和小伎俩您应该也很清楚,不是吗?”
“元相公说得是,是下官考虑不周了。”
“圣人以德治国,以法治天下。”元载再强调道,“否则这剑南道刚设立的宪司是做什么的呢?”
“好了,今日不讨论这个话题。”李倓温和地说道,“刘卿的担忧是正常的,我们正在走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,以前没人走过,朝堂上下,包括民间,习惯了过去的想法,刚开始不习惯是正常的。”
那个年轻的吏员听到圣人说这样的话,激动起来,他忍不住说道:“陛下圣明,那八起买卖田地的人,都是家中丁数较多的,他们想要充实到一百亩,多种一些。而卖地的人家,家中丁数不足,多余的田也荒了。”
“当然,也有一户是买了几百亩地,说是要雇佣之前战事流往过来的难民去种地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回禀圣人,我叫裴仲。”
“姓裴,是河东人吗?”
“是的,我是河东人,是河东裴氏,但我家里已经没落,去年三月入的长安大学,今年二月到的益州。”
李倓很满地地点头,实际上,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。
这种人才的特点也很突出,他们并不会显得高深莫测,也不会显得世故圆滑,更不是像白季庚那样属于工科人才。
他们更像杜甫,读了书,有理想、踏实,耐心且正直,敢去做事,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。
大唐的基层吏员改制,需要这样新鲜的血液。
让无数个裴仲下基层去,去近两千个县城下面的乡里去做村正。
大唐是没有村正的,新政的需要,设立了这个职位,主要是对接理正,加强朝廷对乡里的掌控。
“上一次对县令的民意调查,也是你帮忙收集的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说说细节。”
“我负责的乡,一共有1o个村,我手中有每一个村,每一户人家的户籍,田契有副本,户籍有45o户。每一个村的村长一天就可以调查完,在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整理。”
裴仲说得很仔细。
“在调查的过程中,老百姓一般会怎么说?”
“主要说的是县令在任之时,有无冤案,有无多征收税赋,有无欺负民间百姓这些事。”
李倓道:“嗯,这些事都是与民众有关的,他们更关心这些。”
“还有一户人家提到了成都大学,说是成都县尉之子,并没有参与考评和面核,就直接进去了。这件事是两个月前的事,我去打听过,不少同僚是不知道的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处理的?”
“写在民意调查里,呈报给了刺史。鲜于刺史上个月亲自追查了此事,让那个县尉之子参与正常考评,没有通过,不予录取,县尉也被停职。”
李倓顿了一下,问道:“知道鲜于仲通为何会亲自处理这件事吗?”
“鲜于刺史大公无私……”
“错!”年轻的圣人言简意赅,“因为鲜于仲通如果不处理这件事,在对他的民意调查的时候,有人会把这件事报上去,他会因此受到惩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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