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于炀点头道:“店家,此剑恢弘大器,非平凡之物,怎生流落于这荒野之地?”
店小二道:“听先父说过,这剑原来是一个道人的,只不过那人在这店里吃饭忘了带钱,就放在这抵押,说是回去取钱,可一走便没在来了,所以这剑一直搁在店里。”
“那道人俗眼不识天物,贻笑大方之家。”孟于炀眉头微蹙,提袖将茶饮干,对乐新何道:“公子,时候不早了,孟某先行告辞,明日见。”轻扬裳带,起身出房。
当夜抱着宝剑睡下,一夜方歇,乐新何提剑出房,正见孟于炀长立于窗前观望楼下风景,当即上前道:“孟先生。”
孟于炀侧头微笑,道:“公子早安。”
此时清早秋凉,窗外黄叶零落,萧树环连。乐新何望眼楼下,道:“孟先生昨夜言名剑之七,言辞精辟之处,小可彻夜难忘,如今尤绕于耳。”
孟于炀微微一笑,道:“公子谬赏了。至于其后的名剑三甲,公子可想听听?”
乐新何道:“正有此意。”
孟于炀指了指窗外,道:“十名剑中的第三把,出自秦末时一个这样的小村镇。”
乐新何“哦”了声,道:“此剑出身可并不怎么好。”
孟于炀摇头道:“不然,林深之山,向有猛虎;水深之处,自有蛟龙。更何况,此剑出于帝王之手。”
乐新何惊道:“难道是刘季斩白蛇之‘赤霄’?”
孟于炀道:“正是。此剑亦名‘斩蛇’、‘清霜’。观公子神色惊疑不定,可是有何感想?”乐新何点头应是,道:“刘季市井无赖之徒,我很不喜欢。此人庸俗懒惰,傲慢无礼,更好酒色,若非子房韩信,楚霸王早取其项上头颅,天下又岂能运掌于他手?”孟于炀苦笑数声,道:“公子见解独辟蹊径,孟某不如。”乐新何道:“先生哪里话。刘季小贼,又有谁会喜欢了?”
孟于炀点点头,道:“既然公子不崇高祖,这赤霄剑我们就不说了。”长叹一声,道:“名剑之二,亦为欧冶子所铸,此剑通体湛然,名作‘湛泸’。公子可听过?”
乐新何道:“于书中多闻此剑大名,只是文章之中提及此剑时多涉及朝政之事,教小可好难理解。”
孟于炀笑道:“有什么难理解?”
乐新何道:“剑乃利器,与君王大权作何关系?”
孟于炀哈哈一笑,道:“‘朝士兼戎服,君王按湛卢’。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并非是它的锋利,而是它的宽厚与慈祥。它就如上苍的黑色之瞳,于深邃、明察秋毫间,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。”
乐新何奇道:“听先生之话,小可更是不懂了。”
孟于炀仰天而道:“君有道,剑在侧,国兴旺;君无道,剑飞弃,国破败。五金之英,太阳之精,出之有神,服之有威。想欧冶子铸成此剑时,不禁抚剑泪落,为何?是因为他终于圆了毕生梦想,铸出这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刃。”
乐新何奇道:“剑无杀气,如何能够制敌?”
秋风吹入,孟于炀迎风而立,肃然道:“仁者无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