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皎皎未覺異常,唇畔噙著笑,走?近將食盒中的東西拿出擱在?桌案上,細聲道:「兄長?,藥來了。今日這藥苦了些,喝完記得?吃塊點心?,好壓一壓。」
陳霖沒?有接過藥碗,直接問:「是你幫了錦城?」
聽兄長?語氣不善,她有些怯,猶豫片刻忐忑道:「我曾經收過一些瘟疫藥方,想著可能有用,便給?了陛下······」
話沒?說完,突然嘩啦一聲巨響,原本?穩穩放在?桌上的青瓷碗碟被一股力道悉數掃翻,點心?的碎渣混著褐色的湯藥灑了一地。
她渾身一抖,面帶錯愕抬眼:「兄長?——」
陳霖胸口起伏,顯然處於盛怒之下,厲聲道:「我早就囑咐過你,為什麼要摻和那些事!」
他分明再三叮囑過她,如今都?白費了!
陳皎皎從未見過兄長?如此模樣,受驚下意識後退一步,回神後依舊膽怯,還是囁嚅著道:「救人?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如今錦城安然渡過難關,本?是件好事,為何兄長?卻這樣說······」
「父親在?一方為王本?就惹眼,我們身為兒女?在?魏都?為質,本?該低調度日,你這樣做看似立了功,怎保陛下不會猜忌?」
陳霖怒氣未消,語氣重道:「你這是把我們陳氏一族架在?火上烤!」
陳皎皎不覺自己有錯,更不知?兄長?為何反應如此之大,心?中不解又難過,被這番話刺得?白了臉。
她想開?口,卻又聽陳霖慍聲道:「出去。」
「這些日子你不必出門了,在?房中靜思己過吧。」
這是變相要禁她足了。
千般委屈湧上心?頭,她不敢忤逆兄長?,一瞬間紅了眼眶。
長?兄如父,陳皎皎自小跟在?兄長?身後,一向對他馬是瞻,這次本?以為會得?到他的誇獎,可為何······
陳霖別過臉,顯然是不願再多說。她無法,只能黯然離開?,眼睫上還掛著淚珠。
門被輕輕關上,一切歸於平靜,原本?乾淨無塵的地面上一片狼藉,卻無人?敢進來打掃。
聽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,陳霖無聲低下頭,吃痛般扶住了一側肩膀。
傷口又裂開?了,可他不甚在?意,扯下了眼間那白綢,手指緩緩收緊成拳。
柔滑的上好白綢在?他手中漸漸抽搐變成一團,被壓出道道難以復原的褶痕。
他怎麼也不會想到,最後的變數竟是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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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韋僉事。」
詔獄走?廊中光線昏暗,兩側守著的乾儀衛紛紛向來人?行禮。
韋順沒?有應答,一人?徑直走?向最深處,在?一間牢房外站定,抬手示意守在?門口的獄卒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