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主院房间里,兴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要不是胸膛轻浅的呼吸几乎能让人怀疑这人已经死了。
定安郡主拿着剑在空中挥舞两下,“母妃,我小时候学剑还是您请的师傅悉心教导,你现在觉得我这剑势怎样?”
“你父王快死了。”兴王妃平静叙述道。
定安郡主歪着头转过去,“死?”手往前一戳,“不是啊,还有呼吸诶。”弯起嘴角笑出几分疯癫模样,“母妃,你又在骗我。”
兴王妃叹气,“没有,燕儿,再不让大夫来治病,你父王真的会死。”
定安郡主把剑往桌上一拍,挨着兴王妃坐,用下巴架在兴王妃肩膀上,用撒娇的口吻道:“我刚才都听见了,子桑归是父王的亲生儿子。”
兴王妃抿唇,柳眉微微下压。
“母妃呢,你也骗了我不少吧。”定安郡主抱着兴王妃的手臂甩了甩,天真娇憨的语气配着阴沉的面容,显得极为不协调,“母妃说过能治好我的脸的啊,还说要让皇伯父给我和南宫哥哥赐婚呢,还有……还有……”她红唇往上拉扯,裂开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,“给我的汤里加入疯药。”
兴王妃眉心一跳,对上定安郡主变得疯狂的眼神。
定安郡主保持着奇怪的笑容,用轻快的口气道:“是不是呢?母妃?”
“不是。”兴王妃眼露慈祥和伤痛,“燕儿,你病了。”
定安郡主笑得更愉快,直接笑出声音,“母妃,我都知道呀!你故意让心怀不满的碧痕送晚饭,并且暗中调遣走轮守侍卫,还贴心留了一把剑给我,不就是想让我顺利逃出来杀了子桑归吗?”
她瞬间收了笑,眸子定定的看向兴王妃,“杀一个贱种而已,母妃何必这么麻烦。我倒是奇怪,父王为什么要抓禾禾那个农家女?你们瞒了我多少东西?”
兴王妃心念急转,难怪无罪找不到人,原来藏在兴王府,这一出真出乎兴王妃的预料,“不知道,你父王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也没事,反正我已经把她弄死了。”
“她死了?”兴王妃瞳孔微缩。
定安郡主看出这当中细微的表情变化,“母妃,你好像很在意她?”
兴王妃犹豫道:“她可能是我认识一位故人之女,但你父王为何抓她,我确实不清楚。”
“难道父王会看上她?”定安郡主摇摇头,“可这样的话,不应该藏在贱种的院子里。”
兴王妃望着窗口,定安郡主注意到了,跟着望过去,“母妃在看什么?哦~是不是在找你身边那个暗卫?”
兴王妃转头看向她,见定安郡主捂着肚子站起来咯咯笑道:“我用护卫营的人把他引走了啊,不然呢?”她眼神幽幽的回视,映出唇边一抹森冷笑意,“等着父王那般,让人背后刺一剑吗?”
兴王妃手指一动,用力按住桌角,抬眸仰视道:“燕儿,你在说什么?”
定安郡主弯腰俯身,“母妃怎么不信,我都听见了……”她强调道:“所有,一切。”忽而转为阴恻恻的笑,“包括你问那个瘸腿的男人,‘我儿子在哪里?’”
兴王妃如被当头一击,从身体到灵魂出震撼的颤动,按着桌角的手摇摇欲坠,声音泄露出她内心已不如刚才平稳,“你没有病。”
“我早就说过了,我没病呀,母妃。”
兴王妃坚硬犹如铸铁的尊贵面具在这一刻龟裂,“你果然很像你父亲。”
“母妃也不差,兴王府就是个戏台,我们一家三口轮流登台,真是不错啊。”定安郡主嗤笑出声,眼底闪过一抹悲凉。
得天独厚、贵不可言,从出生开始定安郡主享受无数恩宠,兴王夫妇堪称王都恩爱夫妻表率,她这个郡主要风得风,连皇宫都横着走,甚至皇子公主都不及她。
可是,自从一张脸毁了之后,似乎一切完美表象都跟着被撕扯掉,露出里面极其破碎的肮脏。
定安郡主大笑,“父王在外养了个私生子,母妃也不遑多让,多和谐的一家人,多恩爱的夫妻哈哈哈哈——”
她拿起剑在房间里兜兜转转,起狠来把花瓶摆设全都砍碎,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。
坐在外面的太子听见了,提心吊胆地来到房门前,“定安,你冷静些!”
定安郡主砍累了,弯着腰朝兴王妃诡异一笑,然后扔了剑,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酒坛子开始往外倒,一时间房间里出浓郁的酒香味。
‘噌~’火折子擦出火花,她左手拎着酒坛子,右手作势随时往下丢,眸色转为狠厉,冷冷道:“没有人可以逃得掉,母妃想独占王府,先问我愿不愿意。”
兴王妃起身与她对峙,“燕儿,你真的想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