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了的,只是夫人病体未愈,没让他们进门。”管家捡着字眼粉饰太平,“毕竟过了病气,也不太好。”
凤侯忽然问道:“本侯是不是不该接他们姐弟回府?”
管家眼珠子转了转,这个问题叫他一个下人怎么回答,“毕竟……是侯爷的骨血,总不好流落在外。奴才认为夫人并非心胸狭窄之人,只是小侯爷出事,夫人心里着急,加上这个事来得太突然,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,假以时日,待小侯爷回府,夫人心里大石头一落地,其他的自然会想明白。”
凤侯摸了摸下巴,“是吗?”
“再则,凤雪姐弟两那都是侯爷未成亲之前的事了,夫人心里有气也怪不着侯爷啊,而且小侯爷身体……大公子若是过继到夫人膝下,说不定以后对夫人来说还有个寄托。”
凤侯听完沉思片刻,“日后再说吧。”
第二日凤侯去见杨氏稍稍提了提,杨氏当场没说什么,过后收拾东西直接回了娘家,还在房中留下一份书信,“侯爷想要让他们当嫡子嫡女不必急于一时,待我和我儿都归天了,尽管对着我们的牌位去过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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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缚美休养两日,总算度过最危险的时期成功保下这一胎。
她拉着6安然无比感激道:“若没有你,我母子的命还不知怎样。”
6安然没有居功,“幸而我师兄在王都,否则以我的能耐,不敢轻易下方开药。”
“总归是你的人情,我谢你就对了。”郑缚美想了想,“送你东西未免俗气,以后我们便姐妹相称,我未出世的孩儿认你当干娘。”
6安然:“……”倒不是很着急当娘。
“6姑娘,不会觉得我高攀你吧?”
“我知黄夫人没有这个想法。”
郑缚美爽朗笑道:“果然是念过书的姑娘,见识眼界远非别人可比,我心里敬佩6姑娘为人,真心想与你交好。”
6安然看她没有为凤仙儿伤神,依旧同往常无异,可见也是个心胸豁达的人。
郑缚美实话实说道:“6姑娘,男人那点子事我算看透了,女人这一生不该寄托在任何人身上,自己过得好便好,人心不可测,要是一味依附别人,最后只会坠下深渊万劫不复。感情这类东西最说不得数,时间久了什么都淡了,哪里来戏文中说的情深不寿,男人啊,感情啊,还不如手中握着的金子可靠。”
她低头抚了抚腹部,“人心易变,唯有自渡。”
6安然离开黄家,赶上凤仙儿来府门口大闹,这可比花楼去宣平侯要钱更吸引人,王都城百姓在黄家门口挤个人山人海。
花钿最后领着6安然从旁边角门出去,回头看百姓们津津乐道围观,6安然心里清楚,黄家这出戏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。
云起早算好了,靠着马车就等在角门外的巷子里,“我知道你准出不了前门。”
“凤仙儿这样闹,真能进得了黄府大门?”
虽然凤仙儿说自己怀有身孕,但她一个青楼女子嘴里有几句真话忽略不提,黄家要是罔顾同样身怀子嗣的正妻而把凤仙儿迎进门,这辈子都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。
云起跳上马车,“年纪大了想靠岸,正好攀上黄府这棵大树,自是要加把劲,能不能进门再说,看在孩子份上也能得点好处,起码这辈子衣食无忧。”
6安然看他,“你是说凤仙儿并不是真的想进门,只是想讹钱?”
“做人小妾在当家主母下边讨生活,整日低眉顺眼,哪有独自在外逍遥快活。”云起勾了勾嘴角,“凤仙儿这样的女子见惯世间百态,比谁看得都透。”
6安然无从评判是非对错,这世上本没有完全的对错之分,站在自己立场考虑,全都没有错。
两人说着话旁边一队护卫军骑马奔驰而过,后面跟着几个衙役,从官服判断是京兆府里办差的人。
6安然望着这些人远去的背影,疑惑道:“难道案子有进展了。”
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,晚间墨言带回来一个消息,“苏家小姐的头找到了,就在城郊一个沟渠里,差不多都叫野狗啃完了,脸都没了,眼珠子空落落剩两个洞。是周围村子里玩耍的几个孩童现的,他们还当球踢了一阵。”
观月问道:“这个怎么能认错?”
“包在一张羊皮里呢,还带弹性得很,缺口处用针线缝住了,要不是踢着线头开了掉出一缕头,还没人现。”
鹿陶陶作呕吐状,“噫,你形容得好恶心。”
“这怎么了?我讲实话啊。”墨言一筷子戳在鱼眼睛上,搅了搅把鱼眼挖出来,“喏,就这样。”
其他人已经半饱,让他弄得彻底没了胃口。
云起放下筷子,“有没有凶手线索?”
墨言狼吞虎咽半碗饭,含着一口饭道:“巧了,京兆府顺藤摸瓜,抓了个嫌疑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