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6安然坐到旁边拿起一颗黑子,“我棋艺不精,大人见谅。”
“无妨,随便你下。”柳相知端起旁边的茶碗,在见到6安然落子后,拿着茶盖的手顿住忘记喝茶。
6安然对自己还算了解,果然没几步就败下阵来,惹得柳相知惊叹,“你确实说的实话,半点不虚啊这是。”
大势已去,后面已经没有对弈的必要。
柳相知看着她笑说:“明明继承了医术天赋,怎么没从你父母身上继承半点下棋的门道呢。”
6安然握紧手掌一颗黑子,抬眼道:“大人愿意跟我讲讲我的母亲了吗?”
“你来此,不就是为了这事?”柳相知笑了笑,喝口茶之后,继而说道:“有些话6逊为难,只好由我来说了。”
6安然联想到她父亲出宫后直奔柳相府,不由得问道:“为什么,我娘她?”
柳相知摆摆手,“不是你娘,而是关于你。”
“我?”
“你不是好奇你的脸中了什么毒,我现在告诉你,你的脸没中毒,也不是生来如此。”
6安然心口骤然砰砰乱跳,拼命压着才能保持镇定,“那,是怎么回事?”
“蛊毒。”柳相知说出这两个字时,眼神柔和中暗藏一丝歉疚,“我想你已经有所猜测了,对吗?”
6安然垂目,轻点一下头,说道:“但世上蛊术已灭绝,我不能肯定。”
“是蛊毒,还是我亲手交给6逊的鬼妆蛊。”
6安然倏然抬起头,眼中清晰映射出茫然的神色。
柳相知左手放在佛珠上,一颗颗轻轻地捻摩过,望着6安然语气平静道:“你娘是罪臣之女,6逊救下她等于犯了死罪。当时我正好被皇上派去北境一带平乱,因你父亲当初从王都离开的突然,我和皇上都想要再去规劝一番。”
“到了蒙都,我得知这一情况后也大吃一惊,但是那个时候你娘已经生了病,而且6逊誓再也不回王都。”
“所以,为了瞒下她的存在以及你的出身,6逊生平第一次求我。”
柳相知的眸光深远,透出阅尽千帆的沉稳,他道:“6逊何等骄傲的人,他真的为你放弃了很多。”
6安然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受欢迎,大概是因为天生貌丑,连她父亲都疏远自己,后来长大后大概懂得,父亲不是嫌弃她,而是对母亲的爱太深了,以至于不知道如何面对她。
可现在听柳相知说起,她忽然间懂了,那种不可言说的深沉的父爱,就如广阔无际的大海,所有汹涌澎湃全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。
她暗暗吸了口气,道:“可是,蛊毒已经在前朝的时候灭绝了。”
“前朝庆王,听过吗?”柳相知没有要详细给6安然解惑的意思,“他养了个幕僚,是世上最后一个养蛊人。”
6安然心想,恐怕不是,毕竟白家躲在平城许多年,所以除了白家外,也可能还有其他人。
柳相知不知她所想,讲了鬼妆蛊的由来,“庆王府被抄家的时候,那些蛊虫和禁书都毁之一炬,但是贵重的饰全搬进了皇宫库房,很多年后,前朝皇将一个放饰的宝盒赏赐给舞阳公主,没想到里面居然藏着蛊虫。”
这条遗漏的蛊虫被舞阳公主偷偷养了起来,“不知道她从哪些书上找到了零星的描述,得知这种蛊虫没有其他大的作用,倒是可以改变人的容颜。”
6安然眼眸一动,更加肯定萧彧一定留着禁书,想来舞阳公主是从他那边得来的对蛊毒的认知。
柳相知说,舞阳躲到了6府,她听说6逊为难后,主动出现,并告知柳相知鬼妆蛊的藏匿地点,让他取来给6安然用上。
“鬼妆蛊种在身体里,除了面容上的改变,并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。”柳相知道,“6逊原是想保下你和你娘的性命,因而没有选择,但他这些年却有些后悔,尤其看到你因为这张脸而时常遭到他人的另类目光。”
6安然坦然道:“以前会,现在习惯了。”
柳相知看着她,“如果找到世上幸存的另一个养蛊者,兴许能替你把蛊虫取出来。”
6安然想,她和雷翁就在寻找任何关于蛊毒的东西,但不是为了她的脸,如果蛊毒能用来疗毒,远比她的脸能恢复更有意义。
柳相知说了不少,但是从相府出来,6安然脑海中一直闪着一个问题——既然早在舞阳公主自刎前,柳相在蒙都见到过舞阳公主,那么后来皇帝围剿6氏,到底和柳相有没有直接关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