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初指尖顿住,她有些失神,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易看出了她心中压抑着的小小石块。
她这个性格,许多事只要不危害到别人亦或者没到一定的地步,就会闷在心里。
比如外婆去世的痛苦,比如顾蓉与她疏离的关系,比如李甜,虽然她被开除了,顾初松口气却没有想象的高兴,比如害怕学习滑落,自己的优势不再存在。
这些事带来的情绪原本以为忍忍就好,她前面十几年的人生也是在忍,爆得也克制,没人会问她需不需要宣泄,反正总会过去的。
冷不丁的,有人看出了她的情绪,要带她去宣泄。
悸动存在于每个细小的末节里,就像点亮一盏盏孔明灯,初时不觉多,再抬头,已是满目银河。
顾初蹙了下眉,松开时,鬼使神差回了个字:好。
接着东拉西扯了会,顾初又做作业做到了两点多,这次她学聪明了,窗子只开了点透风,可不能再感冒了。
做完作业,她有点头脑胀,心里又隐隐雀跃,很久睡不着。
等睡着时,闹钟指向了四点,朦胧里,顾初做了个梦。
梦里非常混乱,外婆推着她往前走,嘴里还赶着人:“快走快走,初一,往前跑,跑啊!”
老人在推不动她后,厉声尖叫,声音嘶哑。
她回过头,看见外婆身后有拿着尖刀的人冲了过来,她大惊伸手去抓:“外婆——”
“快跑!”
“走,同桌!”她的手被拉住,温热包裹着她,是沈易。
他身上还穿着天蓝校服,神情紧张,用力拉着她往前跑。
她被拉得踉跄,没跑出几百米,秦婉站在他们面前。
秦婉目光犀利,语气尖锐:“顾初,离开小易。”
她呆呆地站着,想张嘴才现嘴唇被人用线缝住了,她惊恐起来,使劲扒拉着嘴,弄不开,怎么弄不开!
着急过头,她求助看向沈易,没想到沈易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。
那是同情夹杂着愤怒与轻蔑。
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?她在心里怒吼,无济于事。
逐渐的,浓雾遮住了所有人,她再看不清谁,也听不到他们说话。
“叮铃铃”闹钟响,顾初猛地睁开眼,随后大口呼吸,窒息感一股股往上冒,她眼里的震荡未歇。
闹钟响了两分钟,顾初才缓过神来摁下它。
外面的天空微亮,快立夏了,天一次比一次亮得早。
后背冒出的冷汗浸湿了睡衣,非常不舒服,她去冲了个澡。
冲完澡,关了床头的小台灯,她抻了抻腰,站在窗台前,想大喊一声。
可惜怕被打,她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。
她和沈易约在下午三点去,打完顺便去吃饭,在这之前,顾初又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。
期间孟馨经过都被学习的风扇了一嘴巴子。
*
三点一到,顾初准时到达平时上学等的红绿灯处。
沈易还没来,顾初垂头消息:人呢?
沈易回得很快:往右边抬头。
顾初下意识照做。
沈易一身休闲装,单肩背着个黑包骑着自行车慢哉慢哉过来,风吹起了他额前碎,露出深邃的五官。
他含着笑,周身流露出松弛与青春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