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之所及都是深褐色的土壤,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毁于一旦。
顾时桉步履缓慢的向前走着,每走一步都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呼吸也愈加急促。
终于,他的膝盖一软,半跪了下去。
顾时槐想要去扶他,却被抬手制止。
他伸出白皙的手掌与地面相贴,低垂着头,头发将眉眼完全遮住。
“她伤的很重吗?”他轻声问。
顾时槐收起伸出的手,神色复杂,“秦静竹下的命令是不论生死,抑制剂加上萧元勋,她不会很好。”
闻言,顾时桉的身体重重一抖。
“啪嗒——”
水滴落到泥土的声音响起,那之后,又是一声‘啪嗒’。
顾时槐一惊,朝着顾时桉看去。
她看不见他的神情,却能看到干涸的地面,出现了一滴一滴的水渍。
她心头大震,在记忆中,她的弟弟从未哭过,即便是母亲过世也只是微湿了眼眶。
许是心智过人的缘故,他从小就显得安静的过分,就连刚出生也只是轻微的喊了两声。
母亲还在世时,常开玩笑说他是先知转世,所以那么小就像个大人一般。
可他现在却哭的如此狼狈,让顾时槐错愕震惊之余,又不禁感叹,情之一字,果然最是伤人。
“阿姐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她听见顾时桉用着几近颤抖的声音唤她。
他的手指深深的扣进泥地里,白皙的指甲遍布泥泞。
“差一点,就差一点。。。。。。。”他用泣音不断地重复着,“明明就差一点。”
“我很快就能研制出最完美的进化药剂了,只要给我一个月,不,半个月就行。”
“那时候,所有关于实验的一切都会尽数销毁,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做过那样的研究,苏苏更不会知道。”
顾时桉蓦地睁开眼睛,那里满是恨意。
“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!”他手掌握拳狠狠地砸向地面。
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”顾时槐微摇了摇头,"只要做过,就不会毫无痕迹。"
“透风是因为墙的材质不好,全部换成琉金,自然什么也不会透露出来。”
顾时桉缓缓站起身,擦拭了眼角,眼里一片深沉。
仿佛他从来没有那样失仪的哭过一般。
看着瞬间变了气息的顾时桉,顾时槐的眼皮微跳,轻拧了下眉头之后,问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顾时桉轻笑一声,“自然是去尽国安部的职责,保护联邦的安危。”
说着是去尽责,可他眼角眉梢的那抹恨意,还是让顾时槐觉得,他只是去报仇而已。
缓步拦到他的面前,顾时槐温声劝道,“这件事情也有父亲的授意,并不全是那些人的错,你——”
话未说完,便被顾时桉透着凉意的声音打断。
“错与不错,不是一人说了算的。”他越过顾时槐,径直向前走去。
两人错身而过时,他微偏头说道,“阿姐,虫族战事吃紧,你还是赶往前线要紧。”
一句话,让顾时槐的嘴唇忽地抿紧,她的眸光沉沉:这是要赶她走。
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,于政事一道,她从来不及顾时桉,即便留下,也保不住任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