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日時候愈發熱,坤儀宮正殿也擺了個風輪,殿裡頭供著幾盆花,這樣吹著倒是有幾分清的花香,心也跟著靜了幾分。
請安這樣的場合素來輪不著韋頃盈說話的,她也沒爭先的意思,便趁著這會兒打了盹,倒是俞貴妃瞥了她一眼。
隨即彎了彎嘴角,話裡有話道:「本宮瞧著韋才人清瘦不少,不知是不是前幾日落水,這身子骨受了涼氣。這陣子可要好好養著才是,若是舟車勞頓的只怕不好。」
韋頃盈打了個激靈,許是這陣子陛下到嘉福殿多了些,便這般惹了貴妃的不快麼?她不由得心裡嘆息了聲,宮裡頭的女人啊當真是一百零八個心眼在。
「嬪妾多謝貴妃娘娘關心。天氣愈熱,嬪妾有些茶飯不思罷了。只聞行宮那邊天氣蔭涼,日常也是閒適有的很,嬪妾倒是心生嚮往,只怕沒有這個福氣能去。」韋頃盈臉上帶了幾分不好意思,她瞧了眼皇后。
果然,皇后會意便微笑道:「韋才人忒是自謙了些。陛下幾乎是頭幾個便點名讓你去,一會兒回去好好收拾行裝吧。」
「若是有什麼不懂的,便問問溫昭容。」
韋頃盈輕輕一笑應下,果然見俞貴妃慢慢斂了嘴角的笑意,心裡頭冷哼了聲。果然是巧舌如簧的很,還有皇后與之一唱一和的。
如今董氏去了,她愈發覺著這韋氏並非池中之物,看來往後她要打起些精神來了。
俞貴妃睨了眼皇后,嬌笑道:「要麼說皇后娘娘是母儀天下的典範,瞧瞧這寬容大度的氣質也並非常人能比的。韋才人這好福氣咱們可都羨慕不來。」
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的。
皇后與貴妃不和,從前董氏在時,貴妃的眼珠子只管盯著她去,因此旁的表現的都不大明顯,如今沒了董氏,貴妃的這針對之意就明晃晃的了。
貴妃說話,敢接的話素來沒什麼人。
賢妃輕笑一聲,品著這上好的貢茶讚不絕口道:「臣妾每每到皇后娘娘宮裡,最愛的便是這茶,各色茶到了宮裡,陛下都是頭一個賞了您去,真是教人艷羨的很。」
這話聽著與方才所言毫不相關,卻隱隱中替皇后多說了幾句。皇后的確算不得宮裡最受寵的人,但的確是陛下最敬重的,該給皇后的臉面,陛下從不會少了分毫。
帝後做到這個份上,也算是模範了,畢竟自古鶼鰈情深的的確是沒幾個的。
俞貴妃瞥了眼賢妃,氣氛便有些微妙了。
待出了坤儀宮,韋頃盈特意落後了幾步,眾人目送著俞貴妃離開,她輕輕回眸看向賢妃,高位嬪妃裡頭賢妃往往是落到後頭的一個。
她不爭寵,性子也比其他人好相與些。可饒是這樣,她也是最讓人看不懂的那一個。
人人在宮裡都是有所求的,可賢妃卻看似無欲無求一般。一個月陛下去不了她宮裡幾日,可宮人們都很尊敬她,從不敢短了她宮裡用度不說,便是貴妃瞧著對她都多了幾分耐性。
這便有些奇怪了。
「嬪妾給賢妃娘娘請安。」韋頃盈輕輕福了福身子,依禮道。
賢妃上下打量她一眼,笑了,「身子可大好了?本宮瞧著也是清瘦了些,可氣色還不錯。聽聞陛下前兩日特意叮囑了玉堂宮中的小廚房,一日三餐都要精細著,為著你的身子連藥膳之事都要提上日程,可見用心。」
韋頃盈笑了笑道:「陛下關懷,嬪妾卻不敢恃寵而驕。前回董庶人之事,嬪妾合該登門道謝一番,不知娘娘今日可有空閒?」
賢妃聞言笑意愈深,悠然道:「本宮日日都有空閒的。既如此,本宮便吩咐宮裡小廚房先預備著,現下有勞韋才人陪著本宮踱步回宮了。」
比起轎攆,她其實更喜歡步行回宮。左右一日中也只有晨昏定省時才能出來,旁的時候都窩在宮裡,長日漫漫著實無,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。
韋頃盈是難得合她眼緣的,最緊要的是她也願意跟韋頃盈說說話。
賢妃略側身吩咐了幾句,便見一個奴才匆匆忙忙離開,她這才笑吟吟道:「吩咐宮裡頭小廚房預備一桌子養生菜,到時候給你好好補補。本宮今日心情好,正好咱們也多說說話。」
「那日之事,說來也是順水推舟。不過,董氏行為著實怪異,你自己未曾察覺麼?」
「嬪妾若說未曾察覺,娘娘您信麼?」韋頃盈抬眸反問了聲。
在這幾秒沉默對視中,賢妃瞭然道:「罷了,她自己也不曾知道是替旁人做了嫁衣。她雖愚蠢,可這事著實是不值。為了些虛無縹緲的寵愛,便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搭進去,不知她現在是個什麼心情。」
「後悔許是有的,可若是給董氏重來過的機會,她依舊會鋌而走險,有時候人性的嫉妒是赤裸裸的。」韋頃盈淺笑道,「聽說她在冷宮日日咒罵嬪妾,言語極盡侮辱難聽,宮人告訴嬪妾時,嬪妾倒覺著是意料之中,她若是安分收斂了些,嬪妾才會覺著奇怪。」
「董氏得寵了這幾年,也是時候到頭了。當日借著貴妃爬上來時便惹了眾人不喜,她行事又是張揚的很,一點都不知道低頭謹慎做人,落得這樣的結果是情理之中的事。只是沒了董氏做擋箭牌,你要知道貴妃可不是好相與的人,我冷眼瞧著她如今還未動真格,但貴妃的嫉妒心也不是可小覷的。」賢妃冷靜地分析起宮中局勢,語氣頗為沉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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