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頃盈微微一頓,最後還是笑著應下。
陛下是不愛皇后,可到底是年少結髮二人一貫相敬如賓,皇后的顏面他從來都不會落下。
再加上如今皇長子養在皇后宮裡,從前楚熠多是初一十五留宿坤儀宮,可如今有時候要考校允璵的學問,他到坤儀宮的日子倒是比從前多多了。
目送陛下及身後浩浩蕩蕩跟著的宮人離開。入夜天氣陰冷,兼之前些?時候下了一場大雪,整個皇城都被潔白的大雪籠罩著,厚厚的積雪上腳印深一個淺一個的。
韋頃盈坐在轎攆上閉目養神著,一邊的知節靜聲道:「主子是不是有心事?奴婢瞧著您今夜一直愁眉不展,有些?情緒都寫在了面上。」
韋頃盈睜開眼睛,面露幾分疲倦,她掃了眼前頭的轎夫們。眉心微微一跳,這條路就是沈嬪回宮的路,她的宮苑恰巧與自己的宮苑都在東邊,因此回宮是順路的。
按照沈嬪的位份,她沒有乘坐轎攆的資格,雪中徒步難行,又因為?是入了夜,因此必然走得很慢。韋頃盈是坐轎攆,動作到底比她快一些?,她盤算著,差不多是時候了。
思緒迴轉到那一日坤儀宮晨昏定省後,皇后將?她留下,韋頃盈在望向皇后澄澈的眼神的那一刻,什麼?都明白了。
皇后微微一嘆,沉聲道:「昨日審問了那宮人整整一下午,她先怎麼?都不肯說,只道是自己糊塗,混淆了山楂粉到八寶粥里。可你知道,怎麼?精準無誤放入你和駱寶林的膳食中,就決計是早有預謀。」
「後來,本宮派人在她住的廡房中搜出?了些?許金銀細軟。其中有一隻成色上等的玉鐲,絕非是她的物件。宮裡的金銀飾出?處都是有定數的,本宮讓尚宮局的人來查,那玉鐲是去歲年禮中賞賜下來的物件,本宮著人翻看了帳本,東西是送到寧和宮的。」
韋頃盈微微一驚,她脫口而出?:「沈嬪?」
皇后不置可否,她皺著眉頭道:「本宮知道你此刻的心情,可是沈嬪入宮三年多,一貫泯然於眾,從來沒有拔尖冒頭的時候。本宮知道駱寶林跋扈,有一回陛下本是歇在寧和宮的卻半夜被駱寶林請走,她若是因被人嘲笑懷恨在心所以使出?這計謀,可偏偏……」
「可偏偏,連臣妾也被殃及。沈嬪或是受了人攛掇,或是背後亦有人指使,想要將?臣妾腹中之子一併出?去。」韋頃盈冷不丁接上了這句話,神情中是無盡的怨恨,她臉色愈發難堪。
入宮這許久,皇后第?一次從韋頃盈的眼神中看出?恨意,如同一場烈火能讓一切消失殆盡一般。
沈嬪的背後是誰指使,她又是受了誰人的攛掇?
韋頃盈想,有些?答案今夜便可以揭開了。
她隱隱約約瞧著不遠處一抹淡淡的光亮,她擺了擺手令轎夫們停下,知節自然也瞧見了前頭影影綽綽的背影,她微微吃驚,不覺渾身戰慄道:「主子,咱們不快些?回宮麼??」
韋頃盈沒有回她,神情始終淡冷。半晌,她揮了揮手轎攆穩穩噹噹落下,她動作有些?遲鈍地?站起?身來作勢要下來,知節忙手疾眼快地?攙扶住了她。
韋頃盈語氣低低的,無端透著些?冷意道:「你們都在原地?等候,沒有本宮的吩咐都不許動。」
說罷,她便帶著知節,芷荷和松祿往前頭走去,知節和芷荷對視一眼,心裡隱隱不安定。她們跟在韋頃盈身邊已久,第?一次瞧見她心事重重,滿面凜然的模樣,一時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,許是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。
而松祿神情亦是嚴肅起?來,他隱隱感覺會有事情發生?。
沈嬪和繪青走在晦暗不清的夜色中,後頭跟著兩個年幼的小宮女,繪青拎著一盞宮燈勉強照明,一陣寒風凜冽,沈嬪凍的渾身瑟瑟發抖。
此情此景,她不由得想起?宮裡頭的傳聞來。那尚食局的宮人仿佛也是在夜裡撞見了鬼,宮裡大有信奉鬼神之說的人,因此這些?話傳播的極快,沈嬪從來都不算膽子大的人,尤其做了虧心事喜歡胡思亂想,這一切本來就跟她脫不了干係,她心裡便再也算不得安定了。
繪青拎著宮燈在前頭走著,她語氣低低安撫道:「小主別怕,奴婢聽?宮裡老人說宮裡的夜都是這樣的,有時候自己嚇自己還反倒容易出?事兒。這會兒奴婢陪著您呢,早知道您心裡不安定也該讓宮裡的奴才跟著,好?歹更有安全?感些?。」
沈嬪這陣子原本就噩夢纏身,總夢見那宮人找自己索命,她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宮女年紀也小,聽?著前頭的繪青這樣說,給自己壯了壯膽,沒事兒的自然沒事兒的。
忽然,身邊的草叢裡頭傳來一陣陣不小的動靜,仿佛有人藏身在裡頭一般。黑沉沉的夜裡本來什麼?都看不清,如此更讓人有驚又懼。
繪青微微蹙眉,一時既有些?覺得怪異,背後也不由得出?了些?冷汗,她回身望見沈嬪臉色慘白,忙道:「小主,沒事兒的,必然是有什麼?小宮人在裡頭嚇唬人,咱們還是走快些?。」
聞言,沈嬪忙快步往前走去,繪青拎著宮燈步伐也加快了許多,後頭的兩個小宮女更是像晚了幾步就被鬼追上了一般,落荒而逃,一行人步伐極快。
可這會兒動靜越來越大,伴隨著陰冷的颳風聲。有個小宮女終於忍不住轉身瞧了一眼,她登時瞪大了眼睛,她瞧見一個身著寬寬蕩蕩的白衣的人朝那邊晃蕩了過去,那個身影瞧不見臉,只有好?長好?厚的頭髮,甚是可怖,宮女害怕地?尖叫了起?來嚇暈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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