繪青四下瞧瞧,拎著食盒出了寧和宮門朝尚食局去。沈嬪位份不高,宮裡頭也沒個小廚房,因此?日?常膳食都是尚食局提供,又因著這些日?子陛下沒來寧和宮,宮裡慣是見?風使?舵的人?,於膳食上多是敷衍。
尚食局是個油水衙門,她拎著食盒臉上盛著燦爛的笑意,依著嬪位的例子將今日?午膳的膳食裝入食盒中,繪青笑著瞥了眼灶上的師傅,不由得討好道:「我家小主近來身子不舒坦,要?補些氣血,奴婢瞧著師傅灶上正熬著山藥牛肉湯……」
那蔡師傅只是瞥了她一眼,滿臉傲慢無禮,動作也顯得很漫不經?心。繪青咬了咬牙,從衣袖中掏出塊碎銀子塞了過去,覥著臉請師傅收下,那師傅方才默不作聲地將東西收下,嘴角流露出笑意。
繪青趁著等候的功夫,四下瞧了瞧,後宮各院的宮女都在此?處等候著。宮裡能私設小廚房的宮苑並不多,仔細算來都只有主位的宮裡頭才有,不過今日?這群人?裡頭卻瞧見?了一個眼熟的,永純宮的雪霽,她是栗昭媛的貼身宮女,頗有體面。
雪霽身邊圍著幾個宮人?恭維著,她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瞧了眼,正好與繪青對上。繪青忙垂眸,雪霽笑著道:「今兒昭媛娘娘忽然念著尚食局中的藕粉桂花糖糕,嫌自己宮裡小廚房做的總歸是不好的,說起來還是這兒的師傅手藝好。」
聽雪霽這樣說,尚食局中幾個師傅都不免眉開眼笑,連連謙虛不肯應承下來。
繪青便這樣瞧著這幾個狗眼不瞧人?,見?風使?舵的師傅們獨獨對雪霽這般恭恭敬敬,無非就是覺著她是栗昭媛的人?,栗昭媛膝下一雙兒女又兼背靠勛臣人?家,宮裡這些人?都是心中掂量著的。
她心底微微苦澀,跟在沈嬪身邊的日?子已經?一眼望到?了頭。她原就不是沈嬪帶入宮的人?,本?以為跟在沈嬪身邊能有出頭的那一日?,可?是如今這日?子愈發糟糕。
她不能坐以待斃下去,她要?掙一條出路來。
其餘宮苑的宮人?們按照次序都漸漸領了膳食離開,終於到?雪霽了,她從師傅手裡頭端了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正要?放進食盒裡頭,說時遲,那時快,竟是一個不小心沒端穩,碟子從手裡滑落,藕粉桂花糖糕摔了個粉碎。
雪霽一面向師傅們賠罪,一面給一邊發呆的繪青使?了個眼色,繪青會意後立馬跟了上去,二人?尋了灶房邊上的一個狹隘的小角落。
雪霽斂了嘴角的笑意,忍著心裡的不耐煩淡聲道:「娘娘吩咐過,這陣子風聲緊原是不許咱們偷偷見?面。可?我瞧見?你留下的印子,你的膽子也忒大了些,你不知?道沈嬪已經?遭人?懷疑了麼??」
繪青訝然抬眸,她搖了搖頭道:「不可?能,那日?鬧鬼我瞧著前後都無人?,何況小主的確嘴巴沒個把?門的,被一嚇說了許多瘋言瘋語,可?是她不知?道這背後有……」
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雪霽急急忙忙給打?斷,雪霽深吸一口氣,怒聲道:「你還敢攀扯娘娘,此?事與娘娘毫無干係。你若是不想要?命了,就莫要?在這裡胡扯。我告訴你,你以為那鬧鬼之事只是意外?那是有人?明明白白設的一個局,不定?在暗處怎麼?瞧著你們,不是皇后娘娘就是韋昭儀,如今沈嬪是保不住的了。」
此?話一出,繪青的臉立馬煞白一片,她愣了愣道:「雪霽姐姐這是什麼?意思?什麼?叫做小主保不住了,可?如今一切都好好的,若是皇后或是韋昭儀知?道了必然會告訴陛下,她們有什麼?道理為小主遮掩著。」
雪霽氣極反笑,她瞧著繪青這愚笨的模樣還在做夢,她嗤了嗤笑道:「那是因為她們可?比沈嬪腦子聰慧的多。沈嬪害順嬪是怨恨她截寵,使?得自己顏面掃地,可?是沈嬪與韋昭儀素來無齟齬,只要?聯想到?這一層,你以為她們還想不到?什麼?麼??」
繪青終於明白了雪霽話里的意思,她扯了扯雪霽的衣袖,面上閃過幾分蒼白,她連聲哀求道:「當日?娘娘,娘娘要?我做這些事情,說只要?事成之後便能將我調去永純宮伺候,我都應下了。只盼著娘娘能可?憐可?憐我,若是沈嬪真不成了,難道我真要?跟著她一起死麼??還請雪霽姐姐救救我。」
雪霽瞧著她低三下四的模樣,見?她算是轉了些彎,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,她四下瞧瞧見?無人?注意到?這邊,她忙湊到?繪青身邊耳語幾句,瞧著繪青臉色越來越複雜,她勾了勾嘴角。
待到?三月,春寒料峭,早起天氣仍有些寒涼,韋頃盈的產期將近,她近來睡的也有些不大安穩。
知?節瞧著她這樣,心裡頭不免有些緊張。害怕主子什麼?時候發動起來,若是出了岔子就不好了。為保一切順遂,她日?日?都檢查著穩婆那邊可?有什麼?意外,還有待產的些東西是否有遺漏的。
當然,就是在這樣的檔口,害怕宮裡的宮人?們有些不好的心思,趁著主子生產之時作亂,她,芷荷和採薇更是時刻提著精神,不敢耽擱一點。
這日?剛從坤儀宮出來,韋頃盈坐在轎攆上身子便有些不舒坦了,她面上閃過幾分痛苦之色,因著在路上,她本?想回了宮再?吩咐人?去請太醫來,一路忍著轎攆到?翊雎宮門前。
知?節側身來扶她,便見?韋頃盈面上都是汗珠子,她咬著牙不肯吭聲,知?節愣住了忙急聲道:「主子可?是要?生了?芷荷,你快去請太醫過來,主子,奴婢扶您進去,偏殿的穩婆這些時候都備著呢,您儘管安心便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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