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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4章

“阿萤，你难道入宫，今日时辰尚早，便再同本宫叙上一会儿话罢。”

黎萤不知她有何用意，只得满面赔笑地答应下来。

裴皇后执起她那白皙的小手，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如何保养，这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：“阿萤，你今年二十有几了？本宫瞧着，你倒是与本宫的妹妹年岁相仿。”

黎萤心中一紧——果然还是来了。

她面上依旧笑吟吟的，对裴皇后所问，对答如流，却已然暗暗打起了精神。

果不其然，须臾，便只听得裴皇后温言软语，柔声道：“阿萤，你与陆大人情投意合，本宫倒是颇为羡慕。”

她不着痕迹地提起，最是无情帝王家，君恩难测之类种种，又话锋一转。

“兄长早已过了而立之年，却迟迟并未成家，此番又要远赴南疆，本宫这心中，实在是牵挂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圣上近日同我提起，他亦不忍眼见我兄长孤身一人，茕茕孑立，戍守南疆，有意在他离京之前，恩赐一桩婚事。本宫这几日，也正为此事烦心，实在不知，圣上属意哪家姑娘。。。。。。”

裴皇后看似闲话家常，一双凤眼，却锐利地落在黎萤身上，打量着她的神色。

黎萤登时会意。

她为裴国舅筹办军粮啤酒，这裴国舅亦待她颇为亲厚。

裴皇后想来，是听了什么风声，又深知她与陆循光的婚事受阻，恐怕疑心她明珠另投，芳心另许，转而改嫁裴国舅。

黎萤是何等心思通达，忙满面堆笑，开口道：“娘娘多虑了，圣上器重国舅爷，所选的女子，必定也是与国舅爷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，能为国舅爷分忧解难。”

她又自嘲一般笑道：“国舅爷为国戍边，乃天下男儿的榜样。阿萤心中钦佩，高攀不起，实在自惭形秽，只恨自己是女儿之身，只能绞尽脑汁，在吃穿用度之上，为将士们分忧。若我生做男儿郎，必当随国舅爷南征百战，马革裹尸，在所不惜！”

她寥寥数语，便表明，自己对裴国舅，别无任何见不得光的小心思，不过是敬仰罢了。

见她如此知情识趣，裴皇后这才终于放下心来，欣慰一笑。

她既试探出了黎萤的心意，便又柔声安慰道：“阿萤冰雪聪明，陆大人更是待你情深义重，纵然现下有些阻碍，但你放心，本宫必定也会在陛下面前，为你和陆大人，多多周旋。”

黎萤自是感激涕零，再三谢过，又饮了两盏茶，才总算得以离宫。

她望着四面宫墙之间，那一方蓝湛湛的青天，熏风徐来，本该令人神清气爽，她却只觉得压抑。

帝王无情，圣心难测。

可这裴皇后，看似平易近人，其实，又哪里是个好相与的？

允诺在天子面前，进言南巡，不过只是为了自家荣宠不衰。

要将她收为己用，要她忠心耿耿，要她绞尽脑汁，献出所有的奇思妙想，却同样防备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，唯恐她攀附裴国舅，哪怕只做一个小小的妾室，亦是他们这些高门贵胄所不容。

黎萤长叹一口气，这京城，事事处处，都仿佛筑着一道厚实的围墙，她受困其中，银子虽赚得盆满钵满，却早不知何时，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的一颗真心，也关在樊笼之中。

她走出几步，回望宫门，定了定神，却暗暗下了决心。

返乡之事，迫在眉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