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流涌動。
幸好?今天多帶了幾件衣服,否則——
顏汐肯定是不會送自己回去?的吧。
果然,電話那頭傳來?彭的一聲悶響,緊接著便是刺啦刺啦的電流聲,顏汐直接掛斷了電話,順勢轉身打開水龍頭,將手機扔進了洗手池裡。
低頭看著手機沉在水底,她冷冷嗤笑了一聲,一腳踩開了俞笙,從洗手台上蹦下來?。
將裙子往下拉了拉,她掏出來?一張卡,揪著俞笙的衣服塞進她的裡衣(ランジェリーの中?)里:「賠你個?手機,沒有密碼。」
又摸出來?一張黑色的卡片,捏著一角塞給了余笙(くち),指尖輕輕摩挲她的臉蛋:「買了手機後聯繫方式發給我,然後……等我找你。」
視線下移,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項鍊上,顏汐唇角微微上翹,心情似乎好?了一些:「如果讓我發現摘下來?,我就把它釘死在你身上。」
她整了整剛才弄得有些散亂的頭髮,徹底褪去?了剛才的糯米糰子似的綿軟,又變成了那個?氣場十?足的顏總,趾高氣揚地走出了衛生間。
只是不知?道是腿軟還是怎麼的緣故,總覺得腳步有些虛浮,沒有進來?時?那麼鏗鏘有力?又穩當了。
俞笙盯著她的背影,目送她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,這才拿下來?嘴裡含著的名片。
黑色的磨砂材質,摸起來?手感極好?,背面純黑,正面只有一串花體的燙金的數字。
指尖婆娑著這十?一位數字,默念了兩邊就已經?完全記在了心上,但俞笙還是仔細收好?了卡片。
至於?胸口的那張銀行卡——差點因?為剛才的動作直直掉下去?。
俞笙頗費了點功夫把它揪出來?,隨手放在了口袋。
再然後——就是那隻徹底安靜下來?的手機。
看著已經?萬全陣亡的手機,俞笙無?奈地搖了搖頭,拿出來?之後甩了甩水,嘗試了下但沒有成功開機,也就作罷了。
完全不著急給正在心急如焚,恨不得順著電話線鑽過來?的余蝶回個?電話報平安。
腦海中?反倒是不斷浮現出顏汐沉浸在自己的觸摸中?的痴迷的面龐。
也不知?道顏汐說了什麼,或者她根本什麼都不用說,她的出現就足以說明一切問題了。
當俞笙再次出現在片場,所有人包括導演,都有一種敬畏,甚至於?諂媚的目光注視著她,尤其是先前欺負過她的幾個?演員,面色煞白,眼底滿是不甘,但對於?顏汐的畏懼卻大於?一切,每一個?人都看著她欲言又止,想要上前搭話卻又不敢,糾結的像是在做今天到底要不要自殺這種人生難題似的。
導演捧著的劇本跑過來?,完全不見剛才震怒的任何痕跡,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顏汐,全然沒有前後態度天壤地別的尷尬,非常自然地像條哈巴狗似的點頭哈腰道:「俞小姐,這次對於?配角的選角是我工作上的閃失,我沒有從頭到尾盯著,沒想到他們這麼有眼不識金鑲玉,最年輕的影后竟然來?演這種下三濫的角色,對於?這種管理出現的問題我一定會儘快糾正的,只是……」
導演又黑又粗壯的眉毛為難地擰巴著,眉心緊擰出一個?疙瘩,就像是停了一隻蒼蠅:「您也知?道,這部劇已經?拍了一多半了,宣傳也打出去?了,要是現在換角的話……」旁邊看著一直在做其他事,其實全部身心注意力?都在留意著這邊的幾個?主演一顆心頓時?提到了嗓子眼處,生怕俞笙狗仗人勢搶占了他們的角色。
導演趕忙將劇本雙手呈給俞笙:「這裡有一個?角色,戲份不比女?一少,而且性?格出眾格外出彩,您看……」這本來?是為投資商要塞進來?的人準備的,但……如果真得罪了顏……總那個?大魔頭,就算有足夠的錢又怎麼樣,這部劇恐怕就是白做。
心臟隨著俞笙的呼吸而上下噗通的跳動,導演滿心又忐忑,生怕一句說說錯惹得她生氣,和?先前的怒喝甚至摔本子完全判若兩人。
這就是社會的法則,只有站在金字塔的頂端,才能獲得人的尊重?。
她不就是憑藉這張出眾的臉才得到那個?女?人的青睞嗎?
只是——俞笙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冰冷的鏈子,心想。
這還不夠,遠遠不夠,她不僅要讓那個?女?人的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,還要那個?女?人的眼睛裡,心裡都只有自己一個?人。
她眼瞼下垂,第一次從上往下的角度俯視著導演,沉默了半晌,接過劇本。
「好?啊,我先看看劇本,再決定要不要接。」
「好?的好?的,您先看,要是覺得哪兒不合適這都可以改。」導演松出一口氣,只要她願意,那就說明這部劇還有救,也說明自己——還有救。
看到她還穿著先前那套劣質的厚重?的戲服,導演面色微變,趕忙說道:「劇本您拿回去?看就行,三天之內麻煩還請您給我個?答覆,我這邊好?安排對人物進行潤色,這太陽大的,您穿這老多也誰不舒服,要不您換了衣服先回去??」
直到站在片場門口,俞笙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。
一個?多小時?前,她還是片場人人見了都能隨便踹一腳的雜種野狗,但一個?多小時?後——現在的她依舊是一條狗,不過只是一個?人的專屬狗,是旁人打狗都要看主人的愛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