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從多肉盆上拂過,想著夏汐對著她笑時的臉,原以為需要的深呼吸並不需要,一些一再猶豫還是沒說出口的句子,真到了下定決心的時候,無比流暢。
怨也好,不解也罷,陳溫予都那麼平鋪直敘地說了。
她的平靜換來的是陳父長久的沉默。
兩個對內寡言的人沒辦法一下子憋出太多的話,陳父長吁出一口氣,緩聲:「我明白了。」
至於他究竟明白了什麼,那就不在陳溫予的好奇範疇之內了。
兩人這次回去坐的是動車,中途遇上了乘警在隨機抽查各位乘客的身份證件。陳溫予遠遠地便準備好了一切:學生證上壘著身份證,身份證上壓著此行的紙質車票。
警員小姐姐都做好跳過兩人的準備了,步子邁出去半步又退回,對著盯著她看的陳溫予伸出手:「您好,請出示一下證件。」
證件沒有問題,有問題的是陳溫予。
夏汐雙手環胸,後背貼著靠椅,臉朝陳溫予那邊側,她的眉頭是微微蹙起的,表情狐疑,用眼神一點一點從頭將她看到腳。
不對勁。
很不對勁。
「你幹嘛啊。」陳溫予沒忍住笑:「就好像是要審犯人一樣。」
身邊的小同桌回去一趟,好似卸下了什麼無形的包袱,夏汐一面替她感到高興,一邊又擔心她是不是在粉飾太平。
這是陳溫予能幹出來的事情。
「你在懷疑我什麼?」陳溫予追問。
夏汐還是保持著方才那個姿勢,她的下巴抬高了一點,小模樣看著有些驕矜,一副很不好打發的樣子:「這就要問某些同學了,問問她是不是經常幹些讓人不放心的事情。」
某些同學、極個別人——這類稱呼主打的就是一個我不指名道姓,聽眾總能get到在說的到底是誰。
陳溫予還是第一次認領這個稱呼,她笑著為自己鳴冤:「我幹什麼了?」
夏汐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聲,嘴扁著,將腦袋往另一邊瞥,不看她了。
這什麼別彆扭扭的小模樣。
小時候陳溫予見同學玩過一種玩具,貌似是叫啪啪圈,她們將它捋成直直的一條,接著對著手腕上一拍,啪啪圈就會纏在她們的手上。
別看夏汐現在崩著一張臉,但凡陳溫予用手指往夏汐身上戳一下,她能立馬回身緊緊抱住自己。
小狗是不會和她一直鬧彆扭的。
「那也不能一直欺負小狗啊。」夏汐一把摟著陳溫予伸過來的手,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,對著陳溫予的胳膊虛空咬了一口,極小聲地碎碎念:「壞貓貓。」
後半句陳溫予沒有聽清。
「沒有欺負小狗。」陳溫予為自己辯白:「至少可以給『某些同學』一點解題方向吧?小汐老師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