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皇子不知说了什么,接着便跟四皇子拱了一下手,看样子像是打算告辞。他抬头之时,眼睛看到了她的方向,他的眼神顿了顿,终是垂下眼睛去,也没打算过来行礼,接着便带着身边的太监离开了。
而四皇子却还站在那里,一直望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。哪怕背对着她,徐莺也可以看到他眼神里面的怅惘和失落。
徐莺走过去,喊了一声:“昭儿。”
四皇子回过头来,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:“母妃。”说着转过头又看了看三皇子离开的方向,这才走到徐莺跟前来,又道了一句:“母妃是去见父皇回来?”
徐莺点了点头,问道:“你不是去跟邓家大公子打球去了吗,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”
四皇子道:“邓愈的妹妹突然出水痘,马球打到了一半,邓愈便匆匆回去了,所以我便先回来了。”
说完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,徐莺知道他在为三皇子的态度伤心。徐莺不由跟他道:“在宁妃的事情上,我们无愧于心。三皇子不能谅解,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”
四皇子叹息道:“我知道,其实我只是有些同情三哥。”宁妃临死的时候还要将自己的执念加诸在三皇子身上,其实他本不该这般幸苦的活着的。
四皇子顿了顿,又接着道:“我听说,三哥最近跟宣国公府走得有些近。”
徐莺不说话,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奈何。
徐莺道:“走吧,跟我回玉福宫去。”
四皇子点了点头,然后虚挽着徐莺的手走了。
而在另一边,已经走远的三皇子停下来,回头看着他们远走的方向,驻足顿了一会,终是垂着头,然后再回头慢慢的离开。
等回到玉堂宫,三皇子换过一身衣裳,然后便走到书桌前准备写字。可是准备拿宣纸出来时,却突然翻到一张没有写完的大字,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一个“昭”字。
三皇子将这张宣纸抽出来,这是四皇子从前写的字,以前他们感情好,两人爱凑在一起写字看书。四皇子爱作怪,学人家习狂草,在宣纸上胡乱的写了一个昭字,还大言不惭的跟他道:“看我写的,跟前朝的狂草名家张素怀比也不遑多让了吧?”
想到这里,三皇子的表情黯然起来。
他将这张纸小心翼翼的折起来,然后找了一个大匣子,将它放进了匣子里面去。又在书桌上翻找了一番,将四皇子所有留在这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,然后全部扔进匣子里,然后便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呆。
恰在此时,五公主突然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,一看到三皇子,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:“你知不知道,外祖父要致仕了?”
三皇子看了她一眼,然后一边合上匣子一边对她道:“这是朝堂之事,不是你一个公主可以置喙的。”
五公主急道:“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着急,肯站在我们一边的势力本就不及四弟和贵妃一系了,若是再少了外祖父,我们就越加势微了。”说着又抱怨道:“外祖父也真是的,这时候更应该全力辅佐我们才是,怎么能抛下我们一走了之。”
三皇子不说话,像是根本没有认真在听她说了什么。
五公主看着他这不在乎的样子不打一气来,恼道:“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,你忘记母妃的死了,忘记母妃临终前的遗言了?”
三皇子眼神暗淡下去,他当然记得,母妃临死前都还让他一定要做皇帝。
一定要做皇帝,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好的。那个位置真的有这么好吗,让母妃到死都念念不忘,甚至生前为了它做出许多不该做的事情来。三皇子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,他不想要让母妃死不瞑目,可也不想要和四弟去争那个位置。他心里清楚,其实四弟才是更适合那个位置的人。
今天在御花园里看到四弟,他故意对他表现得冷淡疏离,可是没人知道,其实他心里很难过。他并没有将母妃的死怪到四弟和徐庶母妃头上,他清楚,母妃的死怨不得任何人。他只是觉得惭愧,不知道怎么面对四弟和徐庶母妃。
五公主还在身边絮絮叨叨的念着:“……是四弟和贵妃害死了母妃,二哥的死怎么能怨到母妃的头上,明明是贵妃的马车冲撞上来让药摔掉的,是贵妃想要害二哥,可父皇却受贵妃蒙蔽处死了母妃。你是母妃的儿子,你要替母妃报仇。”
三皇子听到这里,连忙训斥她道:“你住嘴,母妃的死怨不得任何人,你不要再胡说八道,免得遭来口舌之祸。”说着转头去看书房周围,见四周并没有外人,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。
五公主却气急了,看着他伤心道:“你还在帮他们说话,是了,你自小就跟他们亲近,只怕在你心里,恨不得自己是贵妃生的。母妃真是白养你也白疼你一场。”说着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匣子,不由将它夺了过来摔到了地上,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,转头跑了出去。
三皇子叹了口气,然后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物件,重新一件一件将它们捡起来,然后放到了匣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