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说“工匠”这一行,不管放在哪里,那都是相当受人尊敬的。毕竟,他们能制造出负面效果较小的神奇物品,对任何非凡者实力都有极大的增益。
而此刻,看着被缇薇拉拎着后领带来,此时正趴在地上疯狂呕吐的“工匠”先生,阿诗黛拉觉得,这真是太让人担忧了。
——子爵大人,你说的“朋友”,不会是单方面认识,然后强抢过来的吧!
如果是野生的倒还好,要知道,“工匠”途径可是被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这一正神教会所严格掌握着的,这要是抢了一位“机械之心”的执事回来,那可就厉害大了。
最近跟缇薇拉的聊天里,阿诗黛拉知道了“值夜者”“代罚者”和“机械之心”,终于不再像是一个野生文盲非凡者,用xx教会的非凡小队来称呼,一次水掉好几个字。
。
“好了好了,”缇薇拉背了会儿手,最终还是掏出一瓶药来给他灌下,“真是的,有‘药师’给你调醒酒汤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?”
啪。工匠先生眼前一黑,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。
“他晕啦?”缇薇拉跳起来,“不是吧,真晕啦?始祖啊,我以为‘考古学家’们的身体都还不错呢,这家伙昨天是喝了多少!”
子爵大人有点洁癖,龇牙咧嘴地把这家伙从一滩呕吐物里抠了出来。阿诗黛拉适时地递上毛巾,擦干净对方的脸庞:三十不到,勉强还算清秀。栗色的头发软塌塌地贴着头皮,眼下两片乌青,气质相当颓废。右手手背上,镶嵌着好几枚形状相当狰狞的骨钉。
缇薇拉脸色不悦地背起他,放在了这座古堡里唯一的床上。血族们有时会开设义诊,以此换取血液作为食物。作为一位高阶的“药师”和“魔药教授”,缇薇拉本人对医学也相当感兴趣,因此普通血族们解决不了的有些病例,就会推着板车、跋山涉水地前来找她。这种时候,总不能让病人躺进棺材里吧?
作为一位相当平易近人的子爵,只要她人在这儿,基本都会挂牌营业。
“没出息的家伙,罗塞尔大帝都要被你给气活了…!”把昏死的对方放在了床上,缇薇拉终于有机会给阿诗黛拉介绍,
“他叫艾利安·古斯塔夫。应该是罗塞尔大帝的四世孙左右吧。祖先为了躲避动荡,逃难来了鲁恩,受到了这边蒸汽教会的庇护。可惜,这家伙自己不争气,在去年整出了一个惊天大丑闻,教会没办法,只好把他给赶了出来。”
“他做了什么?”虽然在人昏迷之时议论他人隐私并不是太好,但是阿诗黛拉却也抵挡不住八卦的诱惑。
“他疯狂地迷恋上了别人的妻子。”缇薇拉道。
“…哦。”阿诗黛拉眨眨眼。
“他疯狂地迷恋上的,是那位尼根公爵的妻子,鲁恩最大的土地贵族,保守党领头人的夫人。——狗屎,那位太太比他大了有整整二十岁!”
“…女神啊。”草。
不同于多情开放的因蒂斯人,鲁恩的贵族们是相当保守、相当顾及颜面的。而作为信仰“风暴之主”,除却王室之外最大的土地贵族,那位尼根公爵会勃然大怒,会向蒸汽教会施压,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。
此时,药剂开始见效,倒在床上的艾利安已经逐渐清醒。听见缇薇拉的话,这位青年怔怔地落下两行泪来:“我请她儿子的马术老师喝了很多次酒,只为了能在我还在她身边的时候,多看她几眼……”
“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。”缇薇拉气不打一处来,“当时,我碰巧去医院拿血。看见这家伙倒在地上,心碎欲死。我惊讶地想,呀,这是什么奇症?治了几天一问,好小子,原来是失恋了。”
“……”被在陌生人面前揭露了黑历史,艾利安羞愤欲死,用被子遮住脸,倒在床上,死死地闭上了眼睛。
再见,我要入土为安!
();() 而缇薇拉却仍在喋喋不休:“没想到,在以泪洗面了小半年之后,他转头又喜欢上了另一位已有婚约的女士,还被人家耍得团团转,要什么给什么。结果最近,人家还是选择了跟未婚夫结婚。他又又又一次心碎难过,几乎死去,在酒馆夜夜买醉,喝到呕吐……我真是不懂!罗塞尔大帝英明一世,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后人?”
“……”阿诗黛拉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回答。
——频频迷恋上那些已有婚配的女士,您与那曹贼有什么分别?
由于阅读过不少大帝的日记,阿诗黛拉确信大帝本人其实是个跳脱又风流的性格。但也许因为穿越的缘故,游戏花丛之间,并没有对男女情爱投入太多的真心。
不过,她没有想过要去打破缇薇拉的滤镜,因为罗塞尔大帝的“英明一世”也是不争的事实。作为一只听着大帝的事迹长大的吸血鬼,对大帝抱有一些崇拜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。
只是,她觉得自己刚刚跟“工匠”艾利安见面,就被迫知道了他太多的黑历史,一时间对于怎样跟对方相处没了主意:……
咳。要不还是,假装不知道好了。
缇薇拉这只吸血鬼却没有一点属于人类的眼力见,对房间里弥漫的尴尬气氛毫无察觉。她转头介绍起了阿诗黛拉:“这是阿诗黛拉,一位占卜非常厉害的‘占星人’,就是她想要委托你制作神奇物品。”
“是、是的。”阿诗黛拉忙微微行礼。对缇薇拉的盛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你会占卜…?”艾利安浑浊颓废,失去焦距的海蓝色眼眸微微转了转,半死不活地说道,“…你能告诉我,夫人她要到什么时候,才肯再见我么…?”
阿诗黛拉:……
缇薇拉更是相当大声地“啊?”了出来。
艾利安小声啜泣着:“她是一位孤独的夫人…她的丈夫位高权重,养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情人。她却被要求一直生活在压抑的婚姻之下,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儿子。没有人能够给她安慰……”
阿诗黛拉在心里扯了扯嘴角。
不是,这种纯爱中透着牛头人,牛头人中又透着一点纯爱的画风,我是在读哪本浪漫又狗血的世俗小说吗?
阿诗黛拉诚恳说道:“如果我是一位‘女巫’,我可能会很乐意帮你咒杀那位公爵。但是很可惜,我只是一名‘占星人’,最多能够帮你算算那位上了年纪的大人可能会在什么时候死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