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處半大不小的庭院,清淨遠人,在這種戰亂時期是非常好的避難所。
白玦將她迎進門來,笑著道:「公子還沒起身呢,我去叫去,他要是知道你來找他,肯定高興壞了。」
秦樂窈在會客廳里候著,沒過多久蕭敬舟便出來了,怕她久等,男人只簡單將頭髮攏在身後纏住,看起來頗有幾分居家的模樣。
「樂窈,有急事找我?」蕭敬舟往她身邊坐下,示意侍女上茶。
「是,公子,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。」秦樂窈點頭,抱歉道:「很著急,打擾到您休息了。」
「無妨。」蕭敬舟自是不會跟秦樂窈計較這些,只是看她這風塵僕僕的模樣難免心疼,「你是通宵達旦跑馬來的?怎麼眼窩都青了。」
秦樂窈:「我沒事。公子,您還記不記得,我十五歲那年,您是不是說過在端州見過一些樓蘭人?這事我隱約有些印象,但記不太清楚了……是有這回事嗎?」
「有這回事。」蕭敬舟給她添了茶水,「端州每年來往的商人眾多,但是樓蘭人罕見,一般出現多半是被買賣的奴隸,當時的那幾個人其實樣貌長得都跟北疆人差不多,偽裝得相當好,原本連官府都沒太在意,我也是早年在雁門關外行商時候聽過幾句樓蘭語,才偶然聽出了些與漢話不同的語調來。」
「這事後來我就稟報了當地州府,好在當時的知府相當重視,沒多久就順藤摸瓜把人趕走了。我都不記得這事兒當時有在你面前提過了,估計也就是順嘴帶了一句,你竟然還能記得。」蕭敬舟有些意外。
秦樂窈:「時間是在您遇見我之前是嗎?」
蕭敬舟回憶著,點頭道:「對,那個時候州府還給我頒了牌匾,後來才遇見的你。」
秦樂窈重順了一遍時間線:「假設,公子您當時舉報的那群樓蘭人,就是綁走我的那一批,所以他們被官兵纏上了,我才有了逃走的機會,那時間就能對上了。」
蕭敬舟是多少年的人精了,能明白她話裡有話,問道:「你是有什麼猜測?」
秦樂窈對蕭敬舟自然是足夠敬重信任的,她小聲道:「公子,我覺得,那個奚梧玥,很可能是先帝和樓蘭人的種,他身上流的不是金氏的血,是樓蘭人的。」
蕭敬舟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此等國家大事,環顧了一圈周圍無人能聽見,這才重看向她溫聲道:「何出此言?如果僅靠你剛才的推斷,顯然太過武斷了些,得需要像樣些的證據。」
「如果我曾經看見過奚梧玥身上有樓蘭人的紋身呢?」秦樂窈目光灼灼盯著他,「我就是最好的人證。」
其實秦樂窈根本就不記得是否真的看見過了,但既然這件事已經推理到了這個份上,反正八。九不離十,奚梧玥身上這個屎盆子她扣定了。
就這麼一句話,蕭敬舟便明白了她想幹什麼。
「樂窈,你……」他心疼地看著她,但秦樂窈現在的狀態顯然是聽不進去任何勸阻了,她『嘩』地一下站起身來,「我要回上京城,將這件事捅給天下人聽。」
「樂窈你冷靜些。」蕭敬舟跟著一道站起來,一把拉住她的手腕,「且不說別人信不信,但你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嗎?」
秦樂窈高漲的情緒回落了一些,慢慢沉寂下來,淡淡道:「我知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