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朝汐懵然望着他,想他一定相当痛苦,否则怎么连握着栏杆的手都在瑟瑟颤抖。
迟家。。。他们。。。沈朝汐一怔,想起早就被他抛之脑后的四个a1pha。他当时猜的一点没错,就是迟家派来整他的混混。可那又如何,他还不是逃了。
他现在只依稀记得瘦子一板砖拍晕了光头,而那个瘦子实在不经打,被他一泥沙迷了眼睛就啊啊乱叫、动弹不得。他得以逃到大路上。
没有实质生性侵,他也不想再被卷得更深,免得被供出一个“教唆”的罪名,找了个电话亭报警“目击打架斗殴”就随便搭了个顺风车草草回家。到家已是凌晨,他累得心脏直跳,刚刚躺下,迟暮里就回来了。
现在回想,那几个a1pha不管是否坐牢,都不可能和金主说自己办事不力,让目标逃了吧。
且之后很快就生了“那件事”,他找到周汀,从此人间蒸。
所以,迟孟京以为他被标记了。
导致迟暮里也以为他被标记。
沈朝汐试探:“。。。我一直在等,我的墨涅拉奥斯。那时候。”
迟暮里闻言骤而泫然,每块面部肌肉都在挣扎,良久,他按住脸:“可是你等到最后,他都没有来救你。”
沈朝汐懂了。还真是。连忙踮起脚尖搂住他颤抖的肩膀:“傻暮暮。好傻好傻。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。。。潮。。。。。。”大男人张臂搂住他,隐忍淌泪。
泪水落进深邃暗色的夜海,被船尾腾腾螺旋桨打出青白的浪花,泪与海交错纠缠,向天边蔓去澄澈的白。
“。。。”沈朝汐只能苦笑。
如果“仅此而已”都让你这样痛苦,那么“那件事”,你还是别知道了。
可是我明明,已经不想再对你说谎了,暮暮。
他轻声:“如果我说,我没有被标记。你信吗。”
迟暮里摇摇头。
“没关系。你不用和我说这种谎的。说到底你有没有被标记,在我这里都没有区别。脏的是他们。”
“狼来了”的次数太多,他竟以为是沈朝汐善意的谎言。
沈朝汐闭上眼,笑了:“嗯。”
笑着两行清泪滑落脸庞。
今夜能再次享受迟暮里为他情绪滋长,他好幸福。有多幸福,迟暮里一句“说谎”就有多剜心刻骨的痛。
连世界上最爱他的人都不愿意给他信任,他果然是史无前例的大骗子。
骗子抬起眼,哽咽:“我报警了。可是不了了之。”
“毕竟。。。是他们指使。。。”
“我想把标记洗了。我忍受不了。”
“我懂。。。我懂。。。”
“可是。。。洗标记真的太贵了。前前后后十几万。我不能告诉你。我知道我求你要钱,你一定会委屈自己回迟家。我只能。。。”
沈朝汐闭了闭眼,“周汀在传媒大学选角的那天,我也去了。他刚一见到我,就让人给我送联系方式。他让我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帮忙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因为他一眼看出你是沈家明的小孩。迟暮里回忆起和周汀的对话。
“所以我。。。利用了他。我用他的钱洗了标记。他们是同时标记了我。。。整整四次。。。我反复洗反复洗都洗不干净。。。五年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迟暮里用力把他带进怀里:“好了,我都知道了。都是我的错。全都怪我。”
“暮暮。”沈朝汐闭上眼,含住眼泪。又苦又咸,潮湿的海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