稳了下心神,李靖捋须淡淡地道:“你继续说。”
李德奖讪讪一笑:“阿爷之所以遭人构陷,那是因为你的功劳太大了,若能因此向陛下表个态,俗话说的好,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,阿爷可不能因为交出了兵权就因此沉沦下去!”
李靖失笑,淡淡地朝他一瞥。
“老夫如何表态?又能以什么表态?”
李德奖沉声道:“小子有办法,但眼下还不是时候,等时候到了小子必然会告诉阿爷。”
其实也并不是李德奖要故意卖弄什么关子,只是眼下他确实还没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,让天子为李家眼前一亮。
本以为李靖会刨根问底,但他却很爽快地点头笑道:“好,那就等时机到了,再来告诉老夫,那你总能说说杜家之事怎么办吧?”
();() “其实小子报仇只是目的之一,重要的是借此表明咱们李家的态度,让天子看到咱们李家不惹事,但也不怕事,行得正,坐得端,只有将此事越闹越大,天子才会对咱们越放心,李家也才能保百年安宁。”
李靖浓眉一展,意外地道:“可保百年安宁?”
李德奖说得没错,今日杜玉铭惨遭泼粪之事,就是李德奖代表李家高调与杜家结仇的一种表态。
这个表态,是表给李世民看的。
天子虽深居宫闱,但他们想看到的东西,一定会看到。
李德奖正是要以此来表明李靖就算是交出了兵权,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泼脏水的,心里坦荡,不惹事,但也不怕事。
污蔑了李家,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!
李靖坐在书房内纹丝不动,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深邃,李德奖说话时偶尔与他的眼睛直视,却始终看不明白他眼中的深意。
大佬果然是大佬啊!
李德奖不由苦笑。
纵是自己活了两辈子,那也不见得比古人聪明。
除了那些多出来的学识,论谋算论处世论阅历,自己仍是个小趴菜。
在李靖面前,自以为是的那些优越感,荡然全无。
“杜家之事到此为止,后面的事你也不必再继续为之了。”李靖沉吟许久后决然道。
李德奖很听话,不多问开口道:“小子遵命!”
李靖细细地看着他,虽然不知自己这孽子为何对朝局大势的理解为何如此清醒睿智,但李靖却不想追问原因。
在他眼里,这种变化算是好事,至少眼前是这样的。
这就足够了!
“老夫其实已然查明,此事乃杜玉铭一人擅断,与他父亲并不太大关联,所以杜玉铭确实应该付出代价,但咱们李家也不是要非得揪着不放,你已设局让杜玉铭出了大丑,此仇便可休矣,做人不可赶尽杀绝,仍需给人一线生机,这一线生机便是人情世故。”
李德奖闻言心中微动,若有所悟。
“多谢阿爷提点,小子明白了,以后做人做事,小子定会拿捏好分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