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来的路上,路时只觉得有人撑腰,神清气爽,等房门一关,一丝担忧火速爬上心头。
“哥,他不会报官吧?他说他爹是什么通判,会不会带衙门的人来找茬?要不……咱们现在先走?”
路时左思右想,虽然觉得打了就跑有点怂,可好汉不吃眼前亏,他们毕竟有任务在身,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胡乱逞强。
然而路时等了半天,也没等到栾宸吭声。
最关键的是。
“哥?”路时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,“我,我要去穿衣服。”
……最关键的是,栾宸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,没有放开。
栾宸回神,冷着脸看向路时:“坐,把衣服脱了,我看看。”
路时懵懵懂懂在床边坐下,乖乖除去外衫,任由栾宸褪下里面的衣裳,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膀。
肩膀下方的手臂上赫然有一块紫红色的淤痕,在无暇的肌肤上尤其扎眼。
刹那间,栾宸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鸷。
他以食指轻抚过伤处,嗓音中的戾气几乎凝为实质:“他弄的?”
路时被他弄得有点痒,瑟缩了一下,才道:“不是,是那个姓薛的小情儿,他推了我一下,不小心撞的。”
说完他有又疑惑:“不过你怎么知道的?”
栾宸明明没看见他们的纷争。
栾宸面沉如水,没有答话。
他转身取来药酒,在掌心捂热搓开,再小心翼翼地在路时的手臂上揉起来。
方才一揽住少年的肩膀时,他就察觉到对方身体的逃避。
路时对他的触碰从不躲闪,甚至有种连路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恋,所以那极其细微的反应,不会是出自路时的本意。
为了将药酒的效力发挥到最大,栾宸再是不舍,手下揉搓的力度也只能逐渐加重。
他听到路时强忍的粗重呼吸,明知故问:“痛吗?”
路时咬着后牙槽,眼眶里痛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打转转:“不……不痛。”
不是逞强,是栾宸身上的气压低得着实让他胆战心惊。
他怕他要是这时候喊痛,栾宸真要再杀回去,把那姓薛的削成人彘。
栾宸也不揭穿他,手上力度未变,只是眉头皱得更紧。
擦完药,栾宸的神色总算缓和少许。
他替路时系好衣襟上的扣子,拿来狐狸毛的斗篷替他披上,才道:“先前告诉你那些,不是为了让你委曲求全的。”
“什么?”少年的脸被狐狸毛簇拥着,现出一种脆弱的茫然。
栾宸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抱上去的冲动,严肃道:“告诉你北行途中的危险,不是为了让你在这种时候委屈自己。”
“告诉你那些事,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。如果这反倒让你束手束脚,受了欺负也要忍气吞声,那本王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份,一路招摇过去。”
路时呆呆的,有好几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