闫熠像一个被丢弃的小孩,愣愣地站在原地,良久,才想起什么似的,打了个寒战。
该死,怎么又犯病了?不会吓到司辰安了吧?
他肯定吓到他了,都把他吓跑了,他肯定害怕了吧。
果然,没有人会喜欢怪物,没有人会想和怪物相处……
司辰安慌乱离开的背影在眼前不断闪烁,闫熠握着门把的手猛地收回。
闫熠靠在门慢慢蹲下身,抱着膝盖,把脸埋在膝盖里,肩膀剧烈抖动起来。
他是个怪物,是个只会杀戮的,被鲜血浇灌养活的怪物,他只配活在黑暗中,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,永远呆在黑暗里。
他以为他会永远呆在黑暗里,可司辰安来了,带着温暖来了,可那光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秒,然后就消失了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的老师们都评价,他天生就适合走在黑暗里。
可谁会喜欢走在黑暗里呢?潮湿、阴暗、寒冷,人们离他远远的,害怕和他扯上关系。
司辰安靠在门板上,后脑勺抵着门,盯着被包扎好的手呆。
他想起来了,这里是他还是卫宸安时经常居住的地方,也是他的第一套房子,两室一厅,主卧被改成了乐器室,他以前最喜欢抱着吉他坐在飘窗上写歌。
楼下被几栋房子围住的小花园正中心有一棵很高的银杏树,金灿灿的十分惹眼,微风从叶片间穿过,在他指尖奏出一轻快的小调。
有时候他也会坐在钢琴边,毫无目的地按着黑白键,随手写下几个音符……
这里有他很多回忆,美好的不好的,愉快的悲伤的,都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。
这次回来,为了方便隐藏身份,他把所有乐器锁进了杂物间,每天盯着电脑屏幕挥斥方遒。
遮光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,让这座房子就像他的心一样,彻底被黑暗吞噬。
他想把伤害过他的人一起拖进黑暗,让他和自己一样,永远看不到光。
可闫熠来了,他撕开了黑暗,带着光走到他面前,让他的丑陋无处遁形。
薄薄的门板隔开了各怀心事的两人,闫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司辰安,司辰安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这个一次次背叛自己的人。
闫熠对他了如指掌,但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闫熠,不知道他的过去,不知道他的喜好,不知道他的一切,只是仗着他的喜欢消耗着他的爱。
他不知道闫熠的爱会持续多久,他逼自己不要去想,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,如果闫熠离开了,他该怎么办?
他像一个幼稚的小孩,总是找各种理由为难他,以此证明他对自己的爱,他自己却什么也给不了他,只会一次次逃避,并且自欺欺人地把责任推到闫熠身上。
他,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。
司辰安抓了抓头,很奇怪,虽然复仇计划被毁了,但他并没有很生气,醒来后甚至还隐隐有些庆幸……
想来想去,司辰安也没什么头绪,干脆给滕瑞了个消息,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,自己看不清的东西,旁人有时候看的更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