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看着何肆还是保持散盘的姿势,就连胸膛起伏都是微弱,杨宝丹还是没有打算叫醒他,自己不睡就不睡呗,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真就少得可怜,确实是有些累赘了,杨宝丹不禁想到,自己跟着老赵习武这么些年,但凡有些微一点根骨,应该也能出在关键时刻出一份力吧,不至于像白天那样,扔下何肆独自逃命。
一头乌黑散的何肆面容冷淡,颇为清秀,也就是个半大少年,还未束,杨宝丹眼神柔和,她知道这个少年吃过多少苦,自己将他从千岛湖垂钓起来的时候,他就是浮囊得不成人形,断手断脚,胸膛凹陷,不知道他修炼了什么奇门武功,竟能不死,毫无例外是魔功邪法,毕竟是要吃人的,但只看这功法的神异程度,又有几人可以不心动呢?毕竟只是吃人而已。
老赵起先还诓骗她说何肆是个僵尸,她还真信了,真是蠢得可以。
之后在折江之上,落水斗龙,一整条手臂化作粉碎烂肉,杨宝丹替他更衣的时候,看到了那满是狰狞伤痕的身躯,自上而下,除了那羞于正眼细看,也无法细看的东西,几乎就没有一块光洁好皮,遍布瘢痕,左脚还缺了一根脚趾。
杨宝丹几乎是边哭边给何肆擦洗身子,这般遍体鳞伤、八花九裂,委实触目惊心。
而自己身上唯一的伤疤,大概就是小时候贪玩爬假山磕破得的膝盖,这可把刚进府的贴身丫鬟玉儿给吓得不轻,生怕被自己父亲责罚。
想着何肆比自己还小一岁,怎么就受了这么多苦?他一身武艺比起自己爷爷都要高强许多,这该是多少伤痕换来的?杨宝丹顿时整颗心都要化成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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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觉,篝火微弱,薪柴所剩不多,杨宝丹忘记了添柴,而是离着何肆越来越近。
几乎贴面。
这张脸倒是好气色,白里透红,也没有半点伤痕,就像剥壳荔枝一样,羡煞女子,杨宝丹不知道骨勇面白,血勇面红的道理。
何肆的面色是透骨图和阴血录时时刻刻运转的结果。
不知怎地杨宝丹就想起了自己落入折江之中,何肆把气息渡给自己的那一吻。
触感柔软,比起小玉儿的嘴唇还软些,在冰冷的江水之中,那是她浑身唯一能感知到的温度。
杨宝丹回过神来,是她感受到了何肆的鼻息,本就胆大包天的妮子,心道,“不如……”
她的两颊微微烫,低头看一眼何肆握刀的手,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,他不会忽然一个激灵,梦中杀人吧?
“不管了。”
何肆闭着眼,杨宝丹也闭上眼,甚至屏住了呼吸,谁也见不着谁。
杨宝丹不擦唇脂,纯色依旧粉嫩柔润,轻轻点上何肆的嘴唇。
她不敢留恋,只觉心慌,蜻蜓点水一般,一触即离,心间小鹿乱撞,看着何肆依旧没有反应,觉得他大概是真累了,睡得熟。
两片嘴唇吧唧几下,愣是没咂么出味来。
杨宝丹又是胆大起来,心想要不要再来一下?
而此刻的何肆,却是陷入自我之中,无法自拔。
何肆只觉身处一片虚无,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孤立无援,十方皆是无所有,甚至连十方都不存在,不叫人心胸豁然开朗,反倒深以为惧。
混沌,无序,继而沉沦。
何肆失去了自我,只是感觉自己在不断坠落,无依无靠,没有凭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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