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肆感受着体内江河日下的气机,没有腹中那颗反客为主的红丸统筹兼顾,甚至都无法结成血食,维持着这样的气象,最多还有一日半日的光景,他就要被打回原形了。
到那时,他还是个性命都难保的残废。
何肆心有不甘,“他一定也是强弩之末了。”
屈正摇头道:“你又何尝不是呢?”
被师伯看穿状态的何肆仍是咬牙切齿道:“可是我不杀他,心有不甘,念头不通。”
何肆拄刀而立,捂住心口,实乃不通则痛。
杨宝丹快步上前,一把扶住血人一样的何肆,关切道:“你没事吧?”
何肆摇摇头,报喜不报忧道:“没事,就是有点气闷。”
杨宝丹安慰道:“没事的,没事的,你已经很厉害了,真的好厉害的。”
何肆闻言破颜莞尔,“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吗?”
忽然何肆手中大辟一颤,眼中放光,与之体贴的杨宝丹感到双眼一阵刺痛。好在何肆又是瞬间闭眼,不言不语,陷入沉谧。
杨宝丹目眩神迷,刚要推动何肆,却是被屈正一把拉住,扯开了些距离,“先别碰他。”
杨宝丹问焦急道:“师伯,他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好事。”屈正面色古怪,心中却是腹诽道,“还讲不讲道理了,借来的境界都能悟道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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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息之后,何肆笔直站立,双手握住大辟,缓缓举刀。
已遁至十里开外的朱全生忽然跪倒在地,染血金身散去,露出里头那无一块好肉的残躯,除了突出的骨节还是金黄灿烂的,其余都是破败之相。
一念之差,赔了六年寿命,跌了武道境界,还瞎了一对眼睛。
如此代价,不可谓不大。
他没有言语,只是低声喘息,如同野兽濒死,却是知道自己有着阴血录和透骨图,只要不是身异处,想死也难,他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,只是这种机会极为渺茫就是了。
朱全生浑身浴血,有自己的,也有何肆的。
倏然间,身上那一点点血迹蠕动起来,是之前那些如附骨之疽吸食自己精气血气的血蛭。
一条条水蛭连结在一起,变作缧绁,瞬间就将喘息之中的朱全生五花大绑。
朱全生被强行拧住身形,像是个引颈就戮的死囚。
血色缧绁上抽出一根变作一把血刀,不是大辟,不是龙雀大环,就是最为平常的供奉在城隍庙中用作刽子手行刑的鬼头刀。
十里之外的何肆挥舞大辟高高举起。
而相隔十里这边的朱全生竭力挣扎,却是被霸道真解开始吸食血气,本就鲐背之年的他,顿时又像老了十岁。
何肆虚空挥刀,这头的血刀仿佛有人持握般高高举起,又是倾力落下。
这一招,名为——“斩讫报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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