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东乡中多是善信,因为宗海师傅在,不看僧面看佛面,何花只花了不到三钱银子,就雇了一辆拉草垛的驴车。
两人躺在软和的草垛之中,启程去往京城。
何肆枕着双臂,睁眼看天。
一路并不颠簸,驴车摇摇晃晃的,身子嵌在厚实的草垛里,有些惬意。
何肆看着漫天白云,东边一朵西边一朵,忽然带着些文酸气地说道“卧看满天云不动,不知云与我俱东。”
巧了,现在的他确也是在西郊往东赶路。
何花看着恢复了些精气神的何肆,还真以为他是功德圆满苦尽甘来了,这会儿破愁为笑,也是有心思和他打趣了,“我这弟弟还真是有学问呢。”
何肆咧嘴一笑,厚颜道“那可不?”
驾车的老乡是个不善言谈之人,所以何花同何肆的交流便自觉压低了声音。
何花有些担忧道“小四,你现在的身子都脱相了,回家爹娘问起来怎么解释啊?”
“娘现在还看不见,爹应该不会大惊小怪的,只要应付一下那傻二姐就好了。”何肆讪笑道,“所以,姐,要你花些钱了,买点饽饽堵她的嘴。”
何花没好气道“你到底是有多瞧不上她啊,你还没有饽饽重要啊?”
何肆悻然一笑,“那就说我这段时间都在山上辟谷了。”
母亲齐柔的双眼不便,所以每次庙会拜香何花都会跟随,她比何肆更懂佛理些。
何花揉了揉眉心,无奈道“道家才有辟谷的说法。”
何肆则是无所谓道“我那傻二姐又分不清楚的。”
这回是何花点头认可了,“有点道理!”
一个多时辰后,两人终于来到了京城西面。
从光恒坊经过姜桂楼回到胭脂巷。
两人先去了封丘巷买了两包饽饽。
然后回到家门时,就现了何叶一人坐在桌前呆。
何叶屁颠屁颠跑出门外,何花先是将两包饽饽推入她怀中,然后说道“给你带了饽饽去,待会儿不许问些有的没的。”
何叶视线跳过何花,落到她身边的何肆上,
何叶看到何肆忽然变得形容枯槁,眼神充满了震惊之色,连饽饽都顾不上了,焦急问道“小四,你这是怎么了?”
何肆摇摇头,笑道“你别担心,我这段时间辟谷呢。”
何叶果然不懂就问,“什么叫辟谷?”
何肆言简意赅道“就是不吃饭,辟谷不食,服气养身。”
何叶眉头紧皱,瞬间好像感同身受一般,“那不得饿坏啊?”
何肆上前一步,一把抱住何叶,用力将她拔了起来,原地转了一圈,才放下,故作轻松道“饿不死,你看,我好着呢,气力十足!”
何叶这才将信将疑,伸手揽住两包饽饽,眉眼含笑,“买了什么呀?”
何花说道“驴打滚和姜汁排叉。”
于是何叶笑得更开心了。
何肆看向屋中,现没有人,父亲是个不着家的,估摸着去酒馆了,何肆也没有担心。
他问道“娘呢?”
何叶回到道“今天是晦日大集,娘赶集去了。”
何肆微微错愕,“那你怎么不陪着她?”
何叶已经伸手开始拆包装了,头都没有抬起,“又爹陪着呢。”
“爹还会陪着娘赶集?”
这下连何花都惊讶了,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