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嗣冲欣慰一笑,“皇帝和你没冲突,也没对立,你那舅舅的事情,我不方便多说,知道的也确实不多,只能叫你放心些。真相绝对不是皇帝说的,或者你以为的那么糟糕。”
何肆又是点头。
李嗣冲拍拍何肆肩膀,“别绷着脸了,笑一笑,十年少。”
何肆曾对李嗣冲说过,不合时宜的一笑,十年功德就没了。
如今相互视对方为朋友,也算不打不相识了。
何肆哑然失笑,“李哥,咱们大哥别说二哥,你不也记仇吗?”
李嗣冲说道“记仇不是坏事,记得才能放下,忘记不叫放下,你以为你忘记了,其实念头就藏在脑子某个犄角旮旯,哪天冷不丁冒出来一下。”
何肆点点头,觉得有些道理。
李嗣冲则是看着何肆皮开肉绽的肩膀,说道“你这胳膊,直接回家不方便吧?”
毕竟有家人的住处才算家啊,李嗣冲就算缺胳膊断腿回了住处,也只是一个人。
也好,不用担心有人担心他。
不过李嗣冲现在去姜桂楼的次数已经比回住处的次数多了。
指不定哪天就又有家了呢。
何肆有些无奈,“这胳膊最快也得三五日才好呢,好在现在气机了,勉强维持阴血录,搬血正常,等会儿我去估衣铺买件成衣吧,家里人也看不出来。”
李嗣冲白眼道“好歹去成布庄买啊,估衣铺旧衣服来路不明的,不怕得麻风病啊?”
何肆一摊手,“奈何囊里没青蚨啊,我只能去衣裳街我相熟的那家铺子赊账了。”
李嗣冲大手一挥,“瞧你那穷样儿,我给你买,喜欢什么样的衣服?”
何肆咧嘴一笑,完全不觉着有什么负担,他知道李嗣冲有钱,喜欢拿银子砸人,到了不认白银的地下幽都,就喜欢用金子砸人。
何肆说道“就是皂衣吧。”
李嗣冲笑道“瞧你那出息!”
何肆无奈道“平头百姓,哪敢僭越服色啊。”
李嗣冲摇摇头,“这话就有些偏颇了。历史上也不乏皇朝尚黑的,衣服而已,终究以人为贵,就拿着黑来说,胥吏衙役穿了就叫皂衣,文士小官穿了就叫青衫,天子诸侯穿了就叫玄端。”
何肆点点头,“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。”
于是在李嗣冲的带领下,何肆去了大城内一家看门头就十分大气的布庄。
花了三百文买了一件裁剪合身的青衫,虽然是李嗣冲花钱,但何肆还是有些肉疼,毕竟在衣裳街一匹寻常布料价值也才五百文左右啊。
不过换掉了短打,穿上青衫的何肆,被李嗣冲评价道,“还是有几分人模狗样的。”
何肆姑且就当成是在夸他了。
之后何肆本打算就此作别李嗣冲,李嗣冲却是拉住了他的手,说道“别急啊,有人跟了咱一路呢,你见见,当着我的面说几句话,我好回去交差。”
何肆有些茫然。
布庄旁的小巷中却忽然走一个抱剑老者。
此人何肆认识,不正是之前在蝙蝠寺遇到的那一对主仆模样的善友之一吗?
两人呈主仆姿态,这老者正是那自称“李旧”的男子的仆从。
老者喃喃自语道“我真是老了,连一个五品小宗师都能察觉我的行迹了。”
李嗣冲笑道“前辈老当益壮,实力自然是没有退步的,只是这脑子,许是有些昏昏沉沉,被我随口一诈,前辈就上赶着自曝身形了。”
老者摇头一笑,“我若是信了这话,才是真的昏头打脑。”
李嗣冲玩笑道“果真是人越老越好面呐。”
老者没有再理会李嗣冲,而是对着何肆抱拳行礼,“何肆少爷,我叫戴平,四品守法境界,偏长是剑,听老爷的安排,暂时就留在京城了。”
何肆虽然有些震惊,却是不敢怠慢,当即回礼叫了声,“戴前辈。”